水晶糕的甜味儿还没在嘴里散尽,宫里就来了口谕,语气委婉,意思却很强硬——长公主殿下凤体既已安康,这中断许久的宫学,也该回去上了。
萧玉镜捏着那份措辞文雅、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懿旨(据说是太后她老人家亲自关怀),嘴角抽了抽。
宫学?就是那个聚集了皇室子弟、勋贵千金,以及……那位让她“前身”身败名裂的男主角——帝师谢玄的地方?
锦书在一旁忧心忡忡:“殿下,您这才刚好些,要不……再称病几日?”
萧玉镜叹了口气,把懿旨往桌上一放:“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本宫要是再不去,只怕明天弹劾本宫‘藐视宫规、懈怠学业’的折子,能把皇兄的御案堆满。”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京城里,多的是人想抓她的小辫子。之前是行为不端,现在要是连学业都敢旷,那真是把“废黜”的理由亲手递到别人嘴边。
去!必须去!不仅要去了无痕,还得展现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良好精神风貌!
于是,在一个春光明媚(萧玉镜内心:风雨欲来)的早晨,她换上符合规制的公主常服,带着一脸“本宫热爱学习”的虔诚(伪装),踏上了前往国子监(宫学设在此处)的马车。
一路上,她都在心里默默打腹稿,设想各种可能遇到的尴尬场面,以及如何优雅(且高冷)地应对。尤其是面对谢玄,那个让她“前身”疯魔了十年的男人。
“记住,萧玉镜,”她对自己说,“你是去学习的,不是去追星的!眼神不要乱瞟,脚步不要发飘,就当他是……嗯,一棵长得比较好看的盆栽!对,盆栽!”
马车在国子监门口停下。萧玉镜深吸一口气,扶着锦书的手,仪态万方(内心: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
宫学设在一个独立的大院里,青砖黛瓦,古木参天,环境倒是清幽。她来得不算早,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皇子公主、世家子弟……一道道目光,或好奇,或鄙夷,或等着看好戏,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萧玉镜面不改色,内心默默开启“镜心”扫描。
好家伙,又是一片调色板!【好奇的鹅黄】、【鄙夷的墨绿】、【幸灾乐祸的橘红】、【还有几个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五彩斑斓】……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属于自己(原主)的、位于前排的座位——别问为什么是前排,问就是原主为了近距离“瞻仰”谢先生的风采,强行要求的。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觉整个学堂的气氛陡然一变。原本细微的交谈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连呼吸都放轻了。
萧玉镜若有所感,抬起头。
只见门口光影微动,一个身着素白色儒袍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刹那间,仿佛周遭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被他吸走了。那人身姿挺拔如松竹,容颜清俊得不似凡人,眉眼疏冷,薄唇紧抿,周身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凛然气场。他手中拿着一卷书,步履从容,仿佛踏着的不是青石板,而是云端霜雪。
正是当朝帝师,谢玄。
学堂里落针可闻,只有他衣袂拂过地面的轻微声响。
萧玉镜的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她发现,她的“朱阙镜心”,失灵了!
不对,不是失灵。当她试图看向谢玄时,她“看”到的,不是任何情绪的颜色,而是一片……绝对的、深不见底的、缓缓旋转的 【混沌】*!
那混沌非黑非白,没有任何色彩,仿佛能将一切光线和窥探都吞噬进去。她努力集中精神,想要穿透那层迷雾,却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泥牛入海,连个涟漪都没激起。
萧玉镜:“!!!”
这什么情况?BUG了?还是说这位谢先生的内心已经修炼到了“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的境界,连情绪都没有了?
她不死心,又偷偷瞄向谢玄旁边侍立的一个小书童。嗯,【紧张的淡黄色】,清晰可见。再看旁边一位皇子,【走神的浅灰色】,也没问题。
唯独谢玄,依旧是那片万古不变的 【混沌】。
谢玄走到前方讲席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众人,那眼神清冽如寒泉,不带丝毫温度。当他的视线掠过萧玉镜时,没有任何停留,仿佛她和其他人一样,只是空气中的一个普通分子。
萧玉镜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她松了口气,看来谢玄并没有因为原主的痴缠而对她“另眼相看”(虽然是负面的那种);另一方面,这种彻头彻尾的、仿佛你从未存在过的无视,又让人莫名有点……火大?
当然,更多的是好奇。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情绪波动?就算他再清心寡欲,面对底下这群心思各异的“学生”,总该有点无奈或者厌烦吧?这片混沌,到底是什么鬼?
谢玄开始讲课了,声音清冷悦耳,如同玉石相击,讲解的是《尚书》中艰深晦涩的篇章。他引经据典,剖析入微,逻辑清晰,听得底下不少真正来求学的人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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