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忐忑等待之际,另一件事的发生,加速了进程。皇帝萧景琰竟在批阅奏折的间隙,突然驾临西偏殿。这次并非夜晚偶遇,而是白日宣召,意义非同一般。
他依旧是便服而来,只带了高德忠。殿内顿时显得逼仄起来。我跪迎圣驾,心中警铃大作,不知是福是祸。
萧景琰让我起身,目光扫过屋内。端嫔送的文竹青翠,暖玉棋盘静静置于案上,屋内整洁却简朴。他未坐,只是负手立于窗前,看着窗外那棵半枯的石榴树。
“朕听闻,你近日与端嫔、阿尔丹公主往来颇多?”他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我心头一紧,恭敬答道:“回皇上,端嫔娘娘仁厚,赐茶关怀;公主殿下率真,偶来走动。臣妾不敢逾矩。”
“哦?”萧景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我,“只是偶来走动?朕怎么听说,你们相谈甚欢,连首饰穿戴都议论上了?”
我背后瞬间沁出冷汗。他知道了!而且如此之快!是长春宫的眼线,还是阿尔丹公主身边有人禀报?我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
“臣妾惶恐,”我垂下头,“公主殿下天真烂漫,说起首饰,臣妾只是随口附和,并未敢妄议他人。”我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承认是“随口附和”,而非主动提及。
萧景琰盯着我,良久,才缓缓道:“沈清漪,你是个聪明人。朕希望你的聪明,用在正途上。安分守己,静待时日,或许尚有转圜之余地。若自作聪明,搅动风雨……”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这深宫之水,淹死个把才人,并非难事。”
这话已是极重的警告。我伏下身,声音微颤:“臣妾谨记皇上教诲,定当安分守己,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他没有再说什么,拂袖而去。高德忠紧随其后,临走前,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凉。皇帝的话明白无误地警告我停止一切小动作。他显然察觉到了我的试探,并且不悦。这把“刀”,我可能非但没能借成,反而先割伤了自己。
然而,就在我以为计划失败,陷入绝望之际,当夜,高德忠却去而复返,这次是独自一人,悄无声息。
他站在殿内阴影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才人,皇上让咱家带句话。”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用词,“北五所的废屋,明日会有人去清理。井下的淤泥,也该清一清了。”
我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皇帝他……他不仅听懂了,还要动手了!他白日的警告,或许并非阻止,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和敲打?他要把调查的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高德忠说完,不等我反应,便像幽灵般退了出去。
我独自站在殿中,心跳如擂鼓。借刀之计,竟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奏效了。只是执刀之人,自始至终,都是那位深不可测的帝王。
明日,北五所将发生什么?那枚鎏金点翠的耳坠,是否会重见天日?而这场风波,又将把我和这深宫,带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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