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维护AI的“非侵入性阻尼加固”如期而至,在标准休憩时段完成。第二天,陈星检查了他的谐振器。它依旧在工作,但振幅被压制在一个更低的、几乎无法引发任何实际振动的水平。系统用物理方式给它戴上了“镣铐”,但没有清除它。
这个结果,比谐振器彻底失效,更让陈星感到一种智力层面的寒意。系统选择了最节能、最不引人注目的处理方式。
他没有拆除被“驯服”的谐振器,而是让它继续运行,作为一个系统“注意力”的监视器。同时,他启动了计划的第二阶段。
基于“屏蔽”行为本身会消耗系统资源的假设,他设计了多个低功耗、不同频率的谐振器原型,结构更为简单、隐蔽,使用的都是实验室常见的、消耗性的边角料。他像播种一样,在实验室不同区域,以及他权限内可访问的其他几个非关键区域,悄然布设了这些微型装置。
他的策略很简单:分布式、低强度、持续性的异常刺激。
他不再追求单一装置的“效果”,而是试图测试系统并行处理多个微小异常的能力极限。他想知道,当“噪音”达到一定数量级时,系统是会继续精准地逐个屏蔽,还是会暴露出某种全局性的、更底层的应对机制?
几天过去了,监控数据显示,大部分新布设的谐振器都陆续被“屏蔽”或物理限制了。系统的处理精准而高效,维护通知依旧礼貌且理由充分。
然而,在大量数据的交叉比对中,陈星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规律:系统对异常的响应,存在一个平均约为 3.7 秒的延迟。
从谐振器被激活,到系统施加屏蔽,无论装置位于城市的哪个角落,这个延迟都惊人地一致。这不像是物理距离造成的,更像是一个固定的 “决策周期”。
3.7 秒。
一个短暂到人类几乎无法利用,但在规则层面或许存在的“窗口期”。
陈星没有急于行动。他需要验证,也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测试载荷”,来填满这个转瞬即逝的窗口。
他想到了李默留下的、关于规则符号学的那些最深奥、最基础的笔记。那不是成型的理论,更像是一套用于描述和操作规则本身的 “元语言” 的碎片。
他花了数天时间,从中提取出一段极其精简、不包含任何具体操作指令、仅仅是试图对“存在”和“观察”进行定义的规则性描述。这段描述本身是静态的、无害的,但它所指向的层面,远高于日常的物理异常。
他将这段“规则描述”编译成一段特殊的数据包。然后,他改写了其中一个谐振器的驱动信号——不再是简单的周期性振动,而是一段承载着这个数据包的、复杂的调制信号。这个谐振器,将不再仅仅是制造物理噪音,而是试图在一个极短的瞬间,向系统底层注入一段关于“它是什么”的、自我指涉的代码。
他选择了在系统维护日志显示例行全盘扫描的时段,激活了这个特殊的装置。
谐振器开始工作,将那段承载着“规则描述”的振动,注入到周围的环境场中。
陈星同步启动了大量其他普通谐振器,试图在那一刻,给系统制造尽可能多的并行处理负担。
他的眼睛紧盯着高精度计时器。
1秒… 2秒… 3秒…
就在第3.5秒,那个特殊谐振器的监控读数,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变!其振动频率和相位在瞬间变得极度混乱,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剧烈震颤的墙!
紧接着,在整整第3.7秒,跳变戛然而止。该谐振器被彻底屏蔽,与其他装置一样。
但就在那短暂的0.2秒混乱中,陈星布置在实验室各处的、用于监测基础物理常数的几个高灵敏度传感器,同时记录到了多项参数的瞬时、微小但远超误差范围的波动!
光速、真空磁导率、精细结构常数……这些构成世界基石的数字,在那0.2秒里,如同被风吹动的烛火,轻微地摇曳了一下。
系统没有简单地屏蔽这次“呼叫”。
它动用了更底层的力量,进行了一次规则层面的“压制”!
陈星缓缓坐直,关闭了所有监控界面和数据流。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低沉的运行声。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回应。
不是一个“标签”,不是一次“修复”,也不是一次“屏蔽”。
而是一次失态。
一次系统在面对触及根本的“元问题”时,所流露出的、短暂的、却真实无比的应激反应。
他知道了,他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套维护秩序的程序。
它是一个对“存在”本身,抱有某种执念的东西。
而他现在,已经摸到了它的脉搏。
下一次,他将不再满足于让烛火摇曳。
他要看看,当烛火剧烈晃动时,投在墙上的影子,会是什么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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