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魏延真有不臣之心,丞相临终前已将兵权交予杨仪,魏延麾下兵卒有限,更有姜维制衡。
臣妾以为,丞相临终安排极为周密。即便魏延有心投敌,也难以带走多少兵力——将士们的家眷皆在蜀地,谁愿背井离乡?
事关魏延生死,陛下确应慎之又慎。若错杀良将,追悔莫及。
张皇后全程聆听了刘阿斗与蒋琬的商议,对局势了然于胸。先前因外臣在场,顾及妇人不便干政,虽觉不妥却未置喙。
此刻见诸葛詹重提此事,终于忍不住出言支持。
一边是视如亲弟的诸葛詹,一边是朝夕相伴的皇后。两位至亲同时劝谏,对优柔寡断的刘阿斗影响颇深。
也罢,既能诛杀,自可生擒。不如押回成都问个明白。刘阿斗缓缓颔首,拍案道:就依小詹与皇后之意,传旨蒋琬留魏延性命,押解回京审讯。
诸葛詹闻言如释重负。既然陛下金口已开,魏延性命应当无忧,任务总算完成了。
关于魏延是否存有反心,诸葛詹决定信任那个玄妙的系统。毕竟任务明确写着“解救魏延,避免其含冤而死”。
既然提到“含冤”,显然意味着魏延并无谋反之意。
正因如此,即便不熟悉这段历史,诸葛詹仍果断选择营救魏延。
刘阿斗的旨意刚下,系统任务便紧随而至。系统已屡次展现其神通,诸葛詹自然有充分理由相信它。
丞相府内。
留府长史蒋琬端坐主位发号施令。诸葛亮与杨仪离府期间,丞相府上下皆由他统辖。
如今诸葛亮逝世,临终前指定蒋琬接任其职。此时虽未公开,仅有数人知晓,但蒋琬执政已名正言顺。
“陛下有令,速传前线:诛杀魏延,以绝后患。”蒋琬肃然下令。
下属正欲领命,忽有内侍步入正堂,径直宣示:
“陛下口谕:生擒魏延,押解成都审讯,不得擅自处决。”
蒋琬骤然蹙眉:“敢问天使,陛下为何突然改弦更张?先前不是决定格杀勿论吗?”
内侍淡然回应:“奴婢只管传话,岂敢妄测圣意?”随即提醒:“请长史接旨。”
蒋琬默然跪拜:“臣遵旨。”
待内侍离去,蒋琬起身时神色变幻不定。
刘阿斗突然干预此事且态度转变,令蒋琬倍感抵触。
蜀汉群臣早已习惯刘阿斗放权。诸葛亮临终前亦未提及皇帝亲政,反而嘱托蒋琬总揽朝政。
换言之,蒋琬此刻完全有权驳回圣旨。
但他终究不是诸葛亮。作为相父兼丞相,诸葛亮否决圣旨无人敢议。
蒋琬虽为继任者,威望资历远不及诸葛亮。即便继任之事公之于众,他亦不敢如诸葛亮般悍然抗旨。
“只擒不杀…事态棘手了…”蒋琬低声自语。
旁侧属官请示:“长史,究竟执行哪道命令?”
八
刘阿斗的威信尚显不足,朝臣们竟敢对相府决策提出异议。
“大胆!”蒋琬厉声喝道,“圣谕当前,岂容尔等置喙!”
众人立即俯首听命,蒋琬广袖一挥:“退下吧,休昭留下。”
“遵命。”群僚依次退出,唯独董允侍立殿中。
蒋琬抚须问道:“休昭如何看待陛下此番旨意?”
“陛下仁德,赦免魏延实属慈心。”
蒋琬轻轻点头表示认同。在他看来,这位龙椅上的君主虽非英明神武之主,但对于臣下而言却是难得的明君。
宽厚仁爱且不专权,将朝政托付臣工,这样的君主最得臣子拥戴。
董允却又道:“然陛下久未亲政,纵已成年,思虑难免稚嫩。如今魏延在前线谋逆,形势危急,当以雷霆手段平叛!”
蒋琬嘴角含笑,显然深以为然:“圣旨不便明违,但该当如何处置,仍需斟酌。”
略作思忖后,蒋琬吩咐道:“有劳休昭亲赴军前,明面上传达圣谕,暗中将我等之意转达文伟。以他的才智,自会妥善处理。”
“战场刀剑无眼,为平叛大局计,意外殒命也在所难免。”
董允肃然领命。
二人商议既定,表面上遵奉君命,实则密令费祎处决魏延。
令人玩味的是,蒋琬与董允虽远在后方,却异口同声咬定魏延谋反。
莫非二人真能未卜先知?
非也,不过是立场使然。
自诸葛丞相仙逝,朝中权力格局已然生变。论资历、战功与威望,魏延实为当朝第一重臣。
面对这个可能威胁相府权威的宿将,蒋琬等人自然寝食难安。诸葛遗命虽赋予蒋琬权柄,但要想真正执掌朝纲,魏延这道坎必须跨过。
自从诸葛亮去世,魏延第一时间与杨仪争夺兵权,就能看出此人对于权力的极度渴望。
这位猛将若不除去,蒋琬要想顺利接管朝政可谓难上加难。军队系统里,蒋琬毫无根基可言,根本无法与坐镇汉中多年的征西大将军魏延相提并论。
在丞相府内部,蒋琬的资历也不及杨仪深厚。无论是从职位序列还是权力排序来看,蒋琬始终只是位列第三的核心成员,前面始终压着魏延和杨仪两座大山。令人玩味的是,诸葛亮并未选择将权力交接给前两位重臣,而是选中了这位三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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