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十七年冬月十八，寒意在冷宫的清晨里格外凛冽。苏轻语刚帮春桃煮好一碗陈皮生姜水，就听到院门外传来小德子尖细的吆喝：“领份例了！领份例了！各殿的人都快点，晚了可就没了！”
春桃放下手里的布巾，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小姐，今天是小李子的人发份例，肯定没好事，我去就行了，您在家等着。”
苏轻语却摇了摇头，把刚温好的红糖糕塞进春桃手里：“一起去，我也想看看，小李子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自从喝了当归陈皮养生汤，她的体力好了不少，抗寒能力也增强了，不再是之前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算小李子刁难，她也有底气应对。
两人走到冷宫中央的空场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领份例。小李子穿着那件厚实的棉袍，站在分发点的高台上，手里拿着个账本，嘴角挂着惯有的刻薄笑容，小德子则在下面递粥，每碗粥都稀得能照见人影，米粒屈指可数。
“下一个，碎玉轩的。” 小德子看到春桃，故意放慢了动作，舀粥时还特意把勺子倾斜，最后倒进碗里的，几乎全是清水，只有几颗米粒漂在上面。
春桃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小李子打断了：“怎么？嫌少？” 他从高台上跳下来，走到春桃面前，用鞭子杆敲了敲她的碗，“苏姑娘最近气色不错啊，看来在冷宫里过得挺滋润，还需要这么多份例吗？这碗粥，给你就不错了，要是不想要，就别领了！”
周围的人都低下头，没人敢说话 —— 谁都知道小李子的脾气，得罪了他，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春桃攥紧了碗，指节泛白，却不敢反驳，只能委屈地看向苏轻语。
苏轻语却没像往常一样忍让，她上前一步，接过春桃手里的碗，目光平静地看着小李子：“李公公，按宫里的规矩，每个殿的份例都是定好的，就算是冷宫，也不该少了我们的。您这碗粥，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要是传出去，说您克扣冷宫份例，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怎么想？”
小李子没想到苏轻语敢跟他顶嘴，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皇后娘娘？就凭你一个罪臣之女，也配提皇后娘娘？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说着，就扬起手里的鞭子，想抽打苏轻语。
周围的人都惊呼起来，春桃赶紧挡在苏轻语身前，却被苏轻语轻轻推开。苏轻语从怀里摸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包裹，慢慢打开 —— 里面是几块已经干硬的糕点渣，虽然不起眼，却能清晰地看到上面还沾着些许金色的糖霜，是宫里只有节日才会发放的贡品糕点。
“李公公，您认识这个吗？” 苏轻语拿起一块糕点渣，举到小李子面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这是我上个月帮张公公整理耳房时，在您常去的那个杂物柜里发现的。听说这种贡品糕点，只有皇上和后宫的主子才能享用，不知道李公公一个冷宫管事太监，怎么会有这么多糕点渣？要是我把这个交给内务府的大人，您说他们会怎么处理？”
小李子的脸色瞬间变了，从嚣张变得惨白。他当然认识这糕点 —— 这是上个月皇后赏给淑妃的贡品，淑妃吃不完，就赏给了他，他偷偷藏了几块在耳房，想慢慢吃，却没想到会掉了渣，还被苏轻语捡到了。克扣份例最多是挨顿骂，可私藏贡品，那是掉脑袋的大罪！
“你…… 你想干什么？” 小李子的声音开始发颤，手里的鞭子也垂了下来，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
“很简单。” 苏轻语收起油纸包，眼神依旧平静，“按规矩给我们碎玉轩的份例，以后不要再故意刁难我们。要是你答应，这糕点渣的事，我就当没看见；要是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去内务府，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把这事说清楚。”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柔弱的苏轻语，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抓住了小李子的把柄。小德子也慌了，赶紧拉了拉小李子的袖子：“公公，别跟她计较了，按规矩给份例吧，要是真闹到内务府，就麻烦了。”
小李子咬了咬牙，心里又气又怕，却不得不妥协 —— 他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他狠狠瞪了苏轻语一眼，对小德子说：“给她们按规矩来！”
小德子赶紧重新舀了一碗粥，这次的粥浓稠了不少，米粒也多了，还额外给了一小把糙米。春桃接过粥和糙米，眼里满是惊喜，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小声对苏轻语说：“小姐，咱们走吧。”
苏轻语点了点头，又看了小李子一眼：“李公公，希望你说到做到，以后不要再为难我们。” 说完，就带着春桃转身离开，留下脸色铁青的小李子和议论纷纷的人群。
回到碎玉轩，春桃还没从刚才的紧张中缓过来，她把粥和糙米放在灶台上，激动地对苏轻语说：“小姐，您太厉害了！您怎么会有小李子私藏贡品的证据？我之前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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