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勖霍然起身,掷笔于案,墨汁溅出,污了那封未写完的密信,黑斑如血,缓缓晕开。
他快步走到窗前,只见街道上火把通明,光影晃动,映得人脸忽明忽暗。
一队队披甲士兵正在挨家挨户地盘查,脚步整齐划一,踏地之声如雷鼓逼近。
为首的正是皇帝曹髦的近臣卞彰,他胸前佩戴一枚崭新的铜牌,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髦”字,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一个声音在街头高声宣布:“奉陛下口谕,为清查淮南逆党在京细作,即日起,京城实行夜禁双岗制,无故外出者,格杀勿论!”那声音铿锵有力,穿透夜风,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荀勖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着那些士兵胸前统一佩戴的崭新徽记,那是一个小小的“髦”字。
他长叹一声,颓然坐下,喃喃自语:“清查细作是假,掌控京城防务是真……他不是在防贼,他是在防我们啊。”
此刻,皇宫深处的太极殿密室中,气氛却与荀勖府中的愁云惨淡截然不同。
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铺在地上,年轻的皇帝曹髦身着常服,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石砖上,足底传来刺骨的寒意,但他浑然不觉。
烛光映在他年轻却深邃的眼眸中,燃着一簇不灭的火焰。
他的指尖从颍川划向汝南,最后重重地点在寿春的位置,指甲敲击地板,发出清脆一响。
“司马师越是急于求成,在淮南的手段就会越狠;他越狠,淮南军民的反抗就越烈,军心就越不稳。一个混乱的淮南,就像一个巨大的泥潭,会把他牢牢陷在那里,不敢轻易抽身回师洛阳。”曹髦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决断。
他对面前的卞彰下令:“今夜,你亲自带一队最可靠的人,以‘清查武库账目,防止奸细破坏’为名,进驻武库左厢。记住,动静要小,理由要正,姿态要做足,让荀勖那帮人就算知道了,也抓不到任何把柄,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把手伸进去。”
随后,他又转向侍立在旁的另一名心腹蒋骁:“你立刻派人出城,潜往兖州,去找一个叫李孚的人。他的父亲李乾,曾是太祖武皇帝的帐前记室,对曹氏忠心耿耿。另遣一名精于伪装、通晓药理的死士,携虎狼秘药先行入淮,务使‘使者’得以面见大将军。”
蒋骁领命而去,密室中只剩下君臣二人。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寿春城头,一个乔装成游方郎中的人,背着药箱,趁着暮色悄然登上城墙。
他将一包黑色药粉悄悄塞给毋丘俭帐下的一名老医者,低声叮嘱:“这是续命的虎狼之药,可保令尊三日内神智清明,精神如常。三日之内,务必想办法让大将军见一面‘天子派来的使者’。”
医者是毋丘俭的同乡,其父病危,正被毋丘俭接在城中奉养,昔年曾在宫中医治先帝旧疾,有旧恩在。
他接过药粉,感受到那粗糙纸包中散发出的苦涩药香,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夜,一名自称是光禄大夫郑袤府上门客的男子,趁着夜色翻墙进入寿春城,被直接带到了毋丘俭的帅府。
他呈上的信物并非完整的兵符,而是一块雕刻着猛虎的玉佩,恰能与毋丘俭随身携带的半块虎符严丝合缝,拼合时发出清脆的“咔”声。
紧接着,他又拿出了一封用血写成的丝绢诏书,血迹尚未完全干涸,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
“陛下口谕,”那门客声音沉痛,“大将军坚守城池,即为国之柱石。只要能守住寿春十日,陛下已密调关中奇兵,届时必将断司马师归路,请君于城上观贼军覆灭!”
毋丘俭手捧血书,读着上面字字泣血的嘱托,这位在疆场上流血不流泪的老将军,此刻竟是老泪纵横,泪水滴落在血书上,晕开一抹更深的红。
他当即命人设下香案,朝着洛阳的方向焚香叩拜,青烟袅袅升起,混合着松脂的清香与祭酒的微醺,高声盟誓:“臣毋丘俭,必与寿春共存亡,誓杀国贼,以报君恩!”
城外的司马师大营,贾充将斥候探得的城中异动禀报给司马师,忧心忡忡地说道:“主公,又是天子使者,又是血书,城内守军士气大振,恐其中有诈,是那小皇帝的离间之计。”
司马师的独目在烛火下闪着幽冷的光,他缓缓擦拭着自己的佩剑,金属与布帛摩擦的“沙沙”声在帐中回荡,声音沙哑而坚定:“就算是骗局,我也必须把这场戏演下去,把这座城打下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子夜时分,洛阳东门城楼之上,寒风凛冽,吹动旌旗与衣袂,发出猎猎声响。
卞彰接过部下呈上的最新城防巡逻图,每一处岗哨的变动都已用朱笔标出,墨迹犹新。
他低声下达着一道道命令:“明日辰时,朕的血誓营第四队接管南门防务,记住,只有腰间携带红巾的弟兄才是自己人,方可通行。其余各门,逐步开始推行‘天子信牌’查验制度,凡无信牌者,一律扣押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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