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宗,文华峰,一间专门为弟子们提供聚会之用的“听风楼”内。
自古界之后,周云、李昊、陈峰、苏月四人,再次相聚。
一月未见李昊变得更加壮硕,身上那股狂猛的气息几乎要凝为实质。
他被武殿殿主赤阳真人收为亲传弟子,整日与武殿那群战斗狂人待在一起,进境神速。
陈峰则如同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宝剑,所有的锋芒都收敛于内,但只要看他一眼,便能感觉到那股仿佛能刺破神魂的锐利剑意。
苏月的变化是最小,也是最大的。她依旧是那般文静温婉,但她周身的气息,却变得飘忽不定,仿佛随时会与周围的天地灵气融为一体。
“周云!你这家伙!总算舍得出关了!”李昊一见到周云,便兴奋地给了他一个熊抱,随即又龇牙咧嘴地松开,“我靠,你这家伙身体怎么跟块铁一样!”
“是铁,也禁不住你这头蛮牛撞。”周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现在到了什么境界!”李昊说着,便不讲道理地一拳朝着周云胸口砸来。
这一拳他虽未用全力,却也带上了武势境的威压,拳风呼啸,足以将一块巨石轰成粉末。
然而,这一拳在距离周云胸口三尺的地方,便如同泥牛入海,所有的力量都被一股无形的、柔韧的力场,轻而易举地化解于无形。
周云只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李昊的脸色瞬间涨红,他用尽全力,却发现自己的拳头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行了,别丢人了。”陈峰在一旁冷冷地开口,他看着周云,眼神复杂。
苏月也轻叹一声,美眸中充满了震撼:“周云,你的气息……我完全看不透。明明大家境界差不多,却感觉你就像一片星空,深邃,浩瀚,没有边际。”
周云笑了笑,散去了“方寸寰宇”的力场:“我这次来,是向你们辞行的。”
“辞行?!”李昊三人同时一愣。
“你要去哪?”李昊急忙问道。
“下山历练。”周云平静地回答。
听闻此言,三人尽皆沉默。
“也好。”良久,陈峰第一个开口,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山下的世界,远比宗门内复杂、凶险。你自己,多加小心。”
“没错!”李昊也举起杯,用力地说道,“你这家伙可别死在外面了!我李昊的目标,可是要堂堂正正地在宗门大比上击败你!你可得给我好好地活着回来!”
“我们等你回来。”苏月的美眸中,带着一丝不舍,也带着更多的祝福与期许。
他知道,这便是朋友。
他们不会问你为何要走,只会为你即将踏上的征程,献上最真挚的祝福。
“好。”周云举起酒杯,与三人重重一碰。
“顶峰再会!”
……
三日后,天玄宗,山门。
周云独自一人,静立于山门之下。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时,悄然来到了这里。
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这片悬浮于苍穹之上的、如神国仙境般的宗门。
那里,有他尊敬的师长,有他珍视的朋友,有他修行启蒙的所有记忆。
道魂说,世界之主并非终点。
那终点之后,究竟是更璀璨的星空,还是更深沉的黑暗?
巨人王,又是如何陨落的?
这些问题的答案,不在宗门之内,而在那片广阔无垠的、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星辰大海之中。
周云转过身,迎着初升的朝阳,一步一步,走下了那条连接着仙与凡的白玉阶梯。
自天玄宗那高耸入云的山门而下的白玉阶梯,如同一条玉龙,蜿蜒盘旋于云天山脉的绝壁之上。
周云一步一步,走得不疾不徐。
每下一阶,那股萦绕于山间的、浓郁到近乎实质的天地灵气便稀薄一分;每下一阶,那份属于仙家宗门的超然与孤高便淡去一分。
取而代之的,是山林间逐渐清晰的鸟语虫鸣,是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草木与泥土的芬芳。
当双脚真正踩在坚实的黄土之上时,他回头望去,那座宏伟的山门与通天的阶梯,已经彻底隐没在了缭绕的云雾之中,不见踪影,仿佛刚才那十年的仙山岁月,都只是一场缥缈的梦境。
前方,是无边无际、连绵起伏的山脉。山势虽不再如宗门那般险峻,却依旧雄奇壮丽,充满了原始而野性的气息。
十年了。
自八岁那年离开小牛村,他已有整整十年未曾归家。
十年间,他从一个对修行充满憧憬的牧童,成长为天玄宗万众瞩目的绝代天骄,更在机缘巧合下,窥见了远超此世认知的、关于“世界之主”与星辰大海的浩瀚图景。
他给家里寄过几封报平安的家书,寥寥数语,述说着自己在宗门一切安好,却无法描绘出自己所经历的万分之一。
父母在信中也总是叮嘱他好生修行,勿念家中。
可越是如此,那份深埋于心底的思念,便越是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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