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渐深,寒意愈浓。听竹轩小厨房耳房内的温暖与粥香尚未完全散去,林晚昭心中那份因丰收和与侯爷温馨共处而产生的雀跃与暖意也仍在胸腔里鼓荡。她和小桃、张妈妈一起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碗筷灶台,将剩下的新米仔细封好收入库房,这才各自散去歇息。
林晚昭回到自己那间位于听竹轩后罩房的小小居所。房间虽小,却布置得整洁温馨,窗台上还放着一盆她从庄子带来的、长势喜人的薄荷,散发出清冽的香气。她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柔软的寝衣,却毫无睡意,脑子里还在兴奋地转着各种念头:庄子的规划、试验田的种植、新菜式的尝试……还有,侯爷方才坐在她的小凳子上,慢条斯理喝粥时那难得的平和模样。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小缝,任由带着寒意的夜风吹拂在微热的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窗外,月色被薄云遮掩,星光稀疏,整个侯府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只有巡夜护卫偶尔走过的、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梆子声,提醒着这座府邸的森严与不眠。
然而,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夜色之下,林晚昭并不知道,有一股暗流,正悄然在京城深处涌动。
安远侯府的书房,澄心堂,此刻依旧灯火通明。
顾昭之并未如林晚昭那般早早安歇。他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的并非书籍,而是几封刚刚由不同渠道送来的密信。烛火跳跃,映照着他清俊却略显冷肃的侧脸。
墨砚如同影子般立在下方,低声禀报着:
“侯爷,宫中眼线传来消息,贵妃娘娘今日午后召见了其兄长,密谈近一个时辰。其间,似乎多次提及侯爷名讳,以及……‘御赐金匾’、‘流民厨娘’等字眼。”
“都察院那边,周御史门下的几个学生,近日频频聚会,似乎在联名草拟弹劾奏章,内容……多半与侯爷南巡‘任用私人’、‘纵容下人’有关。”
“永昌伯府近日虽闭门谢客,但王氏身边那个周嬷嬷,今日傍晚曾悄悄从后门出府,去了一趟西城金鱼胡同那处宅院,停留片刻方回。”
一条条信息,如同拼图般,逐渐勾勒出一张针对他顾昭之,以及他身边那个小厨娘的、隐在暗处的网。宫中的贵妃(其娘家与永昌伯府是姻亲)因御赐金匾和旧怨心生嫉恨,都察院的言官们受人蛊惑或为了博取直名准备发难,而永昌伯府和王氏,显然并未死心,仍在暗中活动,寻找着可乘之机。
风雨欲来。
顾昭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声响。他神色平静,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这沉沉夜色,看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他并不惧怕这些明枪暗箭。这些年来,他经历的阴谋诡计数不胜数,早已习以为常。他担心的,是那个此刻或许正在梦中规划着她的小鱼塘和香料园、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的小厨娘。
流言蜚语尚可用权势和手段化解,但一旦被卷入朝堂之上的攻讦,涉及律法、规矩、体统,局面将变得更加复杂和凶险。那些人所求,无非是败坏他的名声,削弱他的圣眷,而林晚昭,这个出身流民、却因他而获得殊荣的“御膳房行走”,无疑是最容易被攻击的突破口。
他必须在她被这风暴波及之前,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或者,为她撑起一片足够安全的天空。
“知道了。”顾昭之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按计划行事。盯紧那些人,尤其是永昌伯府和金鱼胡同。都察院那边……让他们跳,本侯倒要看看,他们能写出什么花样来。”
“是。”墨砚领命,却又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侯爷,是否……需要提醒一下林行走,让她近日小心些?”
顾昭之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必。她心思单纯,正乐在其所乐,何必让她徒增烦恼。”
他宁愿她永远保持着那份在灶台间的纯粹快乐和规划未来的勃勃生机,那些肮脏的算计和风雨,他来挡着便好。
墨砚不再多言,躬身退下,再次融入了夜色之中。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顾昭之独自坐在灯下,良久,才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山雨欲来风满楼。
然而,当他脑海中不经意间闪过方才在小厨房耳房里,那个小厨娘捧着粥碗、眼睛亮晶晶地说着“一步一步来”时那充满活力和希望的笑脸时,他心中那股因阴谋而泛起的冰冷杀意,竟奇异地被冲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守护这份纯粹与温暖的决心。
或许,这便是他在这冰冷权谋漩涡中,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而温暖的慰藉。
与此同时,林晚昭在床上翻了个身,依旧毫无睡意。她索性坐起身,披上外衣,点亮了床头小几上的油灯。柔和的光晕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她拿出那本顾昭之赠予的《易牙遗意》,就着灯光,再次翻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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