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的风越来越烈，卷着冰粒打在脸上，如同针扎般刺痛。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及膝的积雪里，每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铁牛左臂的伤被寒气一激，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却硬是咬着牙没吭声，只是把铁锤攥得更紧了。
“前面好像有光。”林月突然指着前方，冻得发紫的小手指向远处冰崖下的一片阴影。那里隐约透出暖黄色的光晕，在一片幽蓝的雪域里显得格外突兀。
瘦猴眯起眼睛看了片刻，突然吸了吸鼻子：“好像有烤肉的香味！”
“别放松警惕。”林霄按住腰间的锈剑，眼神锐利如鹰，“这地方不可能有正常的烟火。”他转头看向苏婉儿，“你的解毒香囊还顶用吗？”
苏婉儿点头，又从药篮里掏出几包草药分给众人：“这是‘醒神草’，万一遇到迷魂的东西，嚼一点能保持清醒。”
靠近冰崖才发现，那暖光来自一个天然的冰洞。洞口挂着晶莹的冰帘，透过冰帘能看到里面跳动的火光，烤肉的香气正是从洞里飘出来的。更奇怪的是，洞外的积雪竟在半丈外就消失了，地面露出青黑色的岩石，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暖意。
“进去看看？”铁牛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眼睛盯着洞口，显然被那暖意吸引了。
林霄没说话，只是捡起一块石头扔向冰洞。石头穿过冰帘，落在洞里的地面上，没发生任何异常。他又示意瘦猴上冰崖看看，瘦猴攀着冰棱爬上去，在崖顶观察了半晌，下来摇了摇头：“没发现妖兽，也没陷阱，就是个普通的冰洞。”
“或许是前人留下的歇脚点？”林风猜测道，怀里的醒神草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林霄沉吟片刻，点头道：“进去看看，但保持戒备，不要碰里面的任何东西。”
穿过冰帘的瞬间，一股暖流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冰洞不大，中央燃着一堆篝火，火上烤着一只不知名的野兽，油脂滴落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更加浓郁。篝火旁铺着几张柔软的兽皮，角落里堆着几个酒坛，甚至还有一个陶罐，里面冒着热气，像是在煮什么汤。
“娘咧，这地方简直是天堂！”铁牛眼睛都直了，就要往兽皮上坐，却被林霄一把拉住。
“等等。”林霄的目光落在篝火旁的一个木牌上，上面刻着一行字：“有缘人至此，可歇脚，勿贪心，随心所愿。”
“随心所愿？”瘦猴挠了挠头，“啥意思？”
话音刚落，冰洞的景象突然变了。篝火熄灭，兽皮和酒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铁匠铺的景象——铁牛的父亲正抡着大锤打铁，看到铁牛进来，笑着招手：“小牛，快来试试爹新打的这把刀，锋利得很！”
铁牛愣住了，下意识地走向铁匠铺，嘴里喃喃道：“爹……俺回来了……”
“铁牛！”林霄厉声喝道，“醒醒！这是幻境！”
可铁牛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向那把刀。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刀柄时，苏婉儿突然将一把醒神草塞进他嘴里：“嚼！”
醒神草的辛辣味瞬间刺激了铁牛的神经，他猛地打了个寒颤，铁匠铺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子般消失，冰洞又恢复了原样，只是篝火旁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刀。
“娘的……差点就栽了！”铁牛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把刀，“这幻境也太真了，连俺爹打铁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没等众人缓过神，冰洞的景象再次变化。这一次，瘦猴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正坐在崭新的房子里纳鞋底，房子里有暖和的炕，还有白面馒头放在桌上；木丫则看到了木匠铺里摆满了她亲手做的木活，镇上的人都在夸她手艺好；林风看到自己练剑大成，打倒了张府所有的家丁，保护了娘和姐姐；林月则看到院子里种满了草药，娘的病彻底好了，正笑着给她梳辫子。
“都是假的！”林霄大喊着，将醒神草分发给陷入幻境的伙伴们，“想想我们为什么来宝塔！想想我们的约定！”
苏婉儿也跟着喊道：“瘦猴，你忘了要让你娘过上好日子，得靠我们自己闯出来！木丫，你的手艺要靠真本事让大家认可！”
幻境中的诱惑如同潮水般涌来，每一个场景都精准地戳中了众人内心最渴望的东西。林霄自己也看到了母亲痊愈、全家平安的景象，甚至看到了九千层宝塔的顶端，只要他走过去，就能获得无尽的力量。
“别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留在这里，就能拥有一切，不用再冒险，不用再受伤……”
林霄的脚步顿了顿，心中竟生出一丝动摇。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幻境中伙伴们的脸——铁牛在铁匠铺里满足地笑着，瘦猴守着母亲不愿离开，林风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们都留了下来，却失去了彼此。
“这不是我想要的！”林霄猛地清醒过来，锈剑出鞘，寒光一闪，将眼前的幻境劈得粉碎，“我们要一起闯出去，要一起变强，这才是我们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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