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沈砚爬上石像顶部眺望,看见百工司的方向也亮起火光,两团火焰在夜空中遥遥相对,形状竟与染缸里的狐形轨迹完全相同。玄墨对着火光的方向低吼,尾巴指向百工司禁院的位置,绿眼里的光突然变成血红色,与血色绸缎的色泽如出一辙。
“他们开始销毁证据了。” 沈砚握紧拼合的染梭,梭身传来微弱的震动,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他想起祖父日记里的话:“百工司禁院的地砖下,藏着东宫最后的秘密”,当时只当是含糊其辞,此刻才明白那秘密就藏在狐妖冢里,与织工的冤魂、狐族的遗骨纠缠在一起。
返回暗道时,沈砚发现那些血珠画出的狐形轨迹正在消失,青石板上只留下淡淡的水痕,像从未出现过。玄墨用爪子按住其中道水痕,那里的石板突然松动,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个青铜铃铛,铃舌是用狐狸爪骨做的,摇动时发出的声音与玄墨的嚎叫频率相同。
“是召集狐族的铃铛。” 沈砚认出这是《狐族秘闻》里记载的 “唤妖铃”,祖父的书房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只是铃舌早已不知所踪。他将铃铛揣进怀里,突然想起周明说的 “三月初三用九尾狐血点染绸缎”,或许那时需要用这铃铛唤醒沉睡的狐族,才能让织工的冤魂显形。
爬出暗道回到染坊时,后院的染缸已经恢复平静,缸里的暗红液体变成了普通的靛蓝色,水面漂浮的人影也消失无踪,只留下层细密的泡沫,破裂时发出 “噼啪” 的轻响,像有人在低声诉说。沈砚将那匹血色绸缎收好,发现缎面的狐爪印比之前更深了,百工司的位置竟渗出细如发丝的金线,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是布防图的金线。” 沈砚突然明白,织工们的魂魄是在指引他找到真正的布防图 —— 不在东宫,也不在百工司的摆件里,而是藏在狐妖冢的某处,用特殊的染法与狐族遗骨融为一体,只有九尾狐的血能让它显形。
玄墨突然对着染坊的墙角低吼,那里的阴影里露出半截染坊伙计的衣服,袖口沾着与周明相同的靛蓝染料。沈砚走过去查看,发现是阿福的尸体,少年嘴角还残留着白沫,指甲缝里卡着点金粉,胸口插着枚百工司的腰牌,牌上的狐狸纹被血浸透,变得模糊不清。
“王瑾杀人灭口。” 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将阿福的尸体小心地抬到柴房。玄墨用爪子扒开少年紧握的拳头,里面掉出半张染坊的收据,上面的日期是三月初三,金额五十两黄金,收款人处盖着东宫物资库的红印,与祖父那半张能拼成完整的一张。
“阿福知道的比我们想的多。” 沈砚将两张收据拼合,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 “百工司禁院第三块地砖”,字迹稚嫩得像孩童涂鸦,却与苏文渊医案夹层的处方笔迹隐隐相似 —— 是苏轻晚小时候的字迹,“是轻晚告诉阿福的。”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梆子敲了四下,四更天了。沈砚望着百工司方向的火光渐渐熄灭,知道王瑾已经清理完现场。他将染梭和铃铛收好,玄墨突然跳上他的肩头,用头蹭着他左眉骨的刀疤,那里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肤而出。
“我们该去百工司了。” 沈砚的声音带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玄墨的示警绝非偶然,染缸渗出的狐形轨迹、暗道里的织工魂魄、阿福死前留下的线索,都在指向同一个终点 —— 百工司禁院的狐妖冢。而三月初三越来越近,那场注定的决战,已经在暗夜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离开染坊时,沈砚最后看了眼那口最大的染缸,月光下的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他和玄墨的影子。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见倒影里的玄墨身后,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正在缓缓展开,在水面投下巨大的狐形阴影,与百工司方向的轮廓完美重合。
夜风掀起他的衣袍,血色绸缎的边角在风中猎猎作响,织纹里的皇城图在月光下流转,像幅活的地图。沈砚握紧了怀里的染梭和铃铛,感受着玄墨传来的体温,知道他们正在走向真相的核心,走向那些被染料浸透的秘密,走向二十个织工和无数狐族的冤魂等待昭雪的终点。
百工司的轮廓在夜色中越来越清晰,墙头上的黑影如同蛰伏的野兽。沈砚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玄墨绿眼里的光在黑暗中亮得像两盏灯,照亮着前方的路。他知道,这场由染缸开始的秘闻,终将在百工司的狐妖冢里,迎来最惊心动魄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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