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黝黝的、斜斜通往上方的盗洞,就像是这张巨大而又冰冷的地底棋盘上,突然出现的一个不合规矩的“变数”。
它静静地横亘在所有人的面前,洞口吹出的,是带着新鲜泥土气息、却又同样充满了未知的微风。
团队刚刚因为找到了新的道路而升起的那一丝喜悦,瞬间,就被一个更加严峻、也更加迫切的现实问题,给冲得烟消云散。
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不,更准确地说,是向前走,还是……向上走?
一条,是他们已经走了很久的、平坦宽阔、但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在那深邃的黑暗中,正潜伏着金先生手下那群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力量的主墓道。
另一条,则是这条由一伙神秘的“同行”所开凿的、狭窄幽深、完全不知道会通向何方、也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何种危险的未知盗洞。
气氛,几乎是在瞬间,就再次变得凝重而又紧张起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犹豫和挣扎。
“还……还犹豫个啥啊?”
最终,还是性格最急躁的梁胖子,第一个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用手里的猎枪枪管,指了指那个黑漆漆的盗洞,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明摆着,就是一条活路啊!你们想,这洞,肯定是那伙跟咱们一样的‘同行’,给自己留的后路!跟着这条路走,准没错!总比……总比继续留在这底下,跟那帮拿着P90冲锋枪的疯子们,硬碰硬要强吧?!”
梁胖子的观点,非常直接,也非常符合他那趋利避害的江湖直觉。那就是,优先避开已知的、最强大、也是最致命的敌人。
一旁的孙先生,在仔细观察了那盗洞的走向和结构之后,也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梁小哥的话,有几分道理。”他抚着胡须,用一种沉稳的语气补充道,“从我们这一行的经验来看,‘向上’,通常就意味着,我们正在不断地接近地表。有道是‘下地府易,升青天难’,在这地宫之中,能够找到一条向上的通路,本身,就是一种生机的体现。老朽以为,此路,可走。”
孙先生的判断,则是基于他几十年盗墓生涯所积累下来的、最传统的经验。在他看来,无论地下的世界有多么复杂,向上走,永远是距离“生”最近的方向。
然而,就在梁胖子以为自己的提议,已经获得了大家一致认可的时候,陈晴那冷静而又理智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反对。”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只见陈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摇,她迎着众人的目光,指了指那条他们来时的主墓道,用一种近乎于学术报告般的、严谨的逻辑,分析道:
“我承认,主路的危险性,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它同样也是‘已知’的。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向下,去寻找那个疑似存在的巨型金属体。我们有设备,可以对前方的环境进行预警和勘测,这至少能保证,我们在一定程度上,掌握着主动权。”
紧接着,她又将目光,转向了那个黑漆漆的盗洞,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属于科研人员、对于“未知风险”的本能警惕。
“但是这条盗洞,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们对它的内部结构、它的总长度、它最终会通向哪里,都一无所知!万一,这条盗洞,只是那伙人挖到一半就放弃了的废弃工程呢?万一,它的中途,早就因为地质变化而发生了坍塌呢?甚至,万一,它最终通向的,是一个比这里更加危险的、我们完全无法应对的死胡同呢?”
“一旦我们进入了这条盗洞,就意味着我们彻底放弃了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既定的目标,将所有人的性命,都赌在了一个成功率完全无法计算的、充满了不确定性的选项之上。从科学决策的角度来说,这是在主动地、将自己置于一个风险完全失控的境地!我建议,我们应该继续沿着主路前进。”
陈晴的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瞬间,就将梁胖子和孙先生观点的“软肋”,给暴露了出来。
她的论点,完全是基于现代科学的风险评估体系——宁愿去面对一个风险虽大、但却“已知”的困境,也绝不能轻易踏入一个风险完全“未知”的领域。
一时间,团队内部,因为这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而分裂成了两个立场鲜明的阵营。
求生派与经验派,对上了科学派与理性派。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再一次地、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年轻“把头”——林岳的身上。
林岳,没有看任何人。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背上孟广义那沉重的身体,仿佛也化作了他肩头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沉默地,听完了所有人的意见,听完了梁胖子的江湖直觉,也听完了陈晴的科学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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