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苍茫。
沈青河立于残破的山庄废墟前,雨水顺着她的斗笠边缘淌下,在脚边汇成浑浊的水洼。
被焚毁的梁柱歪斜地插在泥泞中,焦黑的木料上还冒着缕缕青烟,混着雨雾消散在空中。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这里曾是刘叔父毕生心血所系,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
“从今日起,那‘隐龙谷’便更名为‘百花谷’。”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铁,“百花可凋,但根脉不死。”
此时,陈希踏着泥水匆匆而来,蓑衣上溅满泥点:“沈姑娘,已清点完毕——虎翼营精锐剩余二百二十三人,契丹武士三百零七人,工匠一百九十八人……还有逃进山谷的老弱妇孺千余人。”
他顿了顿,声音发涩,“谷中的梅园和古村的屋舍尚未修葺完毕,大家只能暂住帐篷。”
此时,沈青河跟随着陈希来到谷中,她远远望去——雨幕中,数百顶麻布帐篷如灰白的蘑菇般散布在山坡上。
妇人们用木盆接雨水,孩子们蜷缩在油布下,白发老者颤巍巍地捧着破碗喝粥。
沈青河掀开帐篷的油布帘子,帐篷内,一盏油灯在风雨中摇曳。
何大婶正坐在草席旁,用湿布擦拭萧羽雪滚烫的额头。
箭伤虽已包扎,但高热不退,萧羽雪双颊烧得通红,唇色却惨白如纸,偶尔在昏沉中呓语几句契丹话,无人能懂。
沈青河蹲下身,指尖轻触萧羽雪的手腕——脉搏虚浮如游丝。
她眉头紧锁,转头对李掌柜道:“萧姑娘伤势太重,寻常金疮药怕是压不住。李叔,还得劳烦您再跑一趟汴京,请谢玲儿妹妹速来。”
李掌柜重重点头,帐外雨势渐猛……
他披上蓑衣,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此时,沈青河轻手轻脚地掀开秦洛帐帘,生怕惊扰了他的安睡。
帐内,一盏油灯微弱地燃着,映照着秦洛苍白的面容。
他的伤口已然包扎妥当,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眉宇间却仍紧锁着一丝痛楚。
她静静立在他身边,目光落在他染血的战袍上,那是昨夜血战的痕迹。
忽然,秦洛在梦中低喃:“母亲……倩儿……你们在哪里?我好想你们……”
沈青河心头一颤,倩儿这名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进她的心口……想来那倩儿必是他的夫人,他们夫妻情深,才会让他在梦中仍念念不忘。
她垂眸摇头,唇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转身欲走……
可就在这时,秦洛又低喊一声:“沈姑娘……快走……我来抵挡!”
沈青河猛然回头,只见秦洛眉头紧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仍在梦魇之中。
她的心狠狠一揪,原来他在梦里,还在护着她……
帐外风雨依旧,雨滴敲打在篷布上,如擂鼓般沉闷。
沈青河轻轻叹息,取出手帕,替他拭去额上的冷汗。
“秦大哥……”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你护着我,可又有谁来护着你?”
她静静看了他片刻,终是转身离去,背影融入雨幕之中……
翌日午时,大雨依旧。
帐篷内,药香弥漫,谢玲儿跪坐在草席旁,指尖轻搭在萧羽雪腕间,眉头微蹙——脉象沉涩如刀刮竹,显是瘀血壅塞经络,毒热内攻心包。
“需先泄其瘀毒,再扶正气。”她轻声对沈青河道,随即打开青布针囊,一排银针在光下泛着冷芒。
谢玲儿捻起三棱针,在萧羽雪肩井穴浅刺放血。
黑稠的血珠渗出,她以艾绒蘸取,火苗“嗤”地窜起,竟泛着诡异的青绿色——正是金军箭镞淬毒的征兆。
“毒已入血,需以‘谢氏四穴’通络。”她手法如电,银针接连刺入萧羽雪的三间、后溪、太白、束骨四穴。
针尖入肉寸许,轻捻慢提间,萧羽雪苍白的指尖竟微微颤动,瘀紫的伤口处渗出暗红血水。
最后一针落在血海穴。
谢玲儿运针如游龙,提插间暗合“苍龟探穴”古法。
忽然,萧羽雪喉头滚动,“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瘀毒已散!”谢玲儿抹去额间细汗,将一枚“雪魄丹”化入温水,“此丹含麝香、血竭,可护心脉。”
帐外,陈希的拳头紧握,雨水顺着蓑衣滴落,在他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帐篷帘子,仿佛要穿透那层油布,看清里面的情形。
雨水打湿了他的眉睫,顺着脸颊滑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忽然,帐篷帘子被掀开,江云撑着油纸伞走出来,冷雨顺着伞骨滑落。
她抬眸,目光如刀,冷冷扫过陈希紧绷的面容:“萧姑娘已经没事了,你可以放心了,记住!切莫负了人家!”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去。
“江姑娘!”陈希突然喊道,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陈某也愿意为你挡箭!”
江云的脚步一顿,背影僵在雨中。
雨滴砸在油纸伞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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