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之旨意,如疾风骤至,裹挟着凛冽寒意横扫沉寂的文德殿。殿内烛火摇曳,梁上盘龙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连空气中悬浮的尘埃都似被这股威严震慑,骤然停滞。
李邦彦、白时中二人面如死灰,被甲士如曳豕牵羊般拖拽而出,指甲在金砖地面划出刺耳痕迹,哀嚎之声从最初的凄厉渐至微弱,旋即消散于殿外沉沉暮色中。殿中余下文武百官各怀心腹事——武将们紧握腰间佩剑,热血翻涌间眸中闪过对奸佞的愤懑;文臣们则多半垂首敛目,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朝服下摆,心惊肉跳地偷瞄龙椅上那道身影。
“皇帝疯了。”这念头如藤蔓般在百官心底蔓延,有人暗自庆幸未被卷入旋涡,有人则为这雷霆手段暗自心惊,却无一人敢抬头质疑。
然赵桓未疯,他眼底不见半分狂乱,唯有历经劫难后的沉静,神智较往昔任何时刻都更为清明,仿佛已将这风雨飘摇的江山社稷全然纳入心腑。
他步下龙椅,明黄色龙袍下摆扫过冰凉的台阶,未返后宫,径直走向御书房。李纲、种师道、张叔夜等几位心腹重臣早已在此恭候,李纲手持笏板肃立左侧,种师道一身戎装未卸,肩甲上还沾着塞外风尘,张叔夜则眉头微蹙似在思索对策。
“钱。”赵桓开口,只吐一字,声音不高却似重锤般砸在众人心头,震得人耳膜发颤。
殿内众臣心头齐齐一凛,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这是眼下最棘手的困局——兵戎之事本为耗财无底之局,整修城防需砖石木料,犒赏三军需粮草银钱,转瞬即至的勤王大军更是张口待哺的巨兽,填不满的窟窿。而国库经靖康以来连年战乱,再加上徽宗朝数十年奢靡耗费,早已空匮难支,账册上的数字薄得能透光。
“陛下,臣……臣愿往劝说京中富商,令其为国分忧……”户部尚书额角渗出细汗,躬身出列颤声奏请,他深知此去无异于与虎谋皮,却别无他法。
“劝说?”赵桓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待他们打着‘周转’的幌子迁延推诿,凑出那点三瓜两枣,金人铁骑早已踏破皇宫门槛,届时再多金银也换不回祖宗基业!”
他起身行至一幅巨大的京城舆图前,舆图以桑皮纸绘制,边角已微微泛黄,取过案上朱笔,笔尖饱蘸朱砂,在图上重重圈点出几处。那几处皆是城中顶尖的权贵宅邸,亭台楼阁在舆图上缩为精致符号,却藏着泼天财富。
“李纲。”赵桓的声音打破御书房内的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臣在。”李纲上前一步,躬身应道,手中笏板微微倾斜,显露出内心的凝重。
“你拟旨。”赵桓声线冷硬如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太宰李邦彦、副相白时中、御史中丞李会……等辈,勾结金人通敌叛国,桩桩件件罪不容诛。朕命皇城司即刻调动人手,查抄其府邸家产,所有金银财货、田契地亩,一律充作军资,不得私藏分毫!”
“什么?!”李纲失声惊呼,手中笏板险些落地,连沉稳如种师道都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此言一出,连种师道这般久历沙场、见惯生死风浪的老将,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剑柄上的缠绳。
这哪里是常规查抄,分明是雷霆手段的强硬追索!况且追索的对象,还是位列三公九卿的满朝文官领袖人物!此举无异于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更是向盘根错节的整个文官集团公然宣战!
“陛下,此举……恐引发朝野震动,甚至寒了百官之心啊!”李纲定了定神,忧心忡忡地进言,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的劝阻。
“震动?”赵桓回眸,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刺穿众人的犹豫,“城垣将破,社稷将亡,百姓将沦为亡国之奴,此刻还顾忌什么朝野震动!朕就是要让那些平日里吸食民脂民膏、脑满肠肥的国贼看看,国难当头,谁都别想独善其身,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传朕旨意,所有查抄行动由捧日军协同皇城司执行!全军将士皆需披甲持械,敢有反抗、阻挠者,无需上报,以通敌罪论处,格杀勿论!”赵桓字字铿锵,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
是夜,汴梁城并未施行宵禁,街道上却比宵禁时更显肃杀,连平日里最热闹的瓦子勾栏都熄了灯火,只余下零星几家客栈还亮着微光。
但比宵禁更令人心悸的,是街头巷尾那一队队杀气腾腾、手持兵刃的禁军士兵。他们步伐整齐划一,甲胄碰撞发出沉闷的“铿锵”声,灯笼里的火光映照着刀鞘上的寒光,吓得行人纷纷退至墙根屏息敛声。
“奉旨查抄!闲人退避!”皇城司缇骑的喝声划破夜空,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震得街边窗棂微微作响。
皇城司缇骑一脚踹开太宰李邦彦府邸的朱门,朱门漆皮剥落处露出暗红色木胎,一脚下去发出沉闷的碎裂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家丁护院此刻如丧家之犬,在明晃晃的刀剑面前个个噤若寒蝉,双手抱头蹲在墙角,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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