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队伍穿过重重宫门,来到禁军大营。校场上,数千禁军将士列队整齐,盔明甲亮,气势惊人。皇帝在高台上就座,各位将领依次上前汇报军务。
彭羽静立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每位将领的神情举止。根据镜渊阁提供的情报,他很快辨认出哪些人是李德全的旧部,哪些人与各方势力有所牵连。
当一位统领汇报时,彭羽注意到几个细节与实际情况有所出入。他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待那位统领汇报完毕,才缓步上前,温声提出几个问题。
他的问题看似平常,却直指要害。那位统领顿时语塞,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皇帝看在眼里,目光微沉。
接下来的巡视中,彭羽时而指出军械保养的疏漏,时而点出操练方法的不足。每一条建议都切中肯綮,令在场的将领们暗自心惊。这位年轻的巡御使,对军务的了解远超他们的想象。
巡视结束时,皇帝对彭羽投来赞许的目光。而彭羽心中明白,今日的表现,已经让他在禁军中初步建立了威信。但这还远远不够,要想在这座皇城中真正立足,他还需要更多的谋划和准备。
回到迎宾苑时,夜色已深。彭羽独坐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明月,思绪万千。都城这座大棋局,他方才落下一子。往后的对弈,还需更加谨慎才行。
这一日,彭羽所居的府邸外,一辆看似朴素却用料极为考究、由两头神骏异兽拉着的马车悄然停驻。车帘掀动,一位年约五旬、身材富态的老者,在内侍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缓步踏下车辕。
他身着一袭暗绣流云纹路的深青色锦缎常服,料子本身便隐隐有灵光流动,显然并非凡品。手指上佩戴着几枚玉扳指,那玉石并非俗物,内里仿佛有烟霞氤氲,灵气盎然,一看便知是能温养人体、辅助修行的宝贝。他面容圆润,肤色红润,一双眼睛虽被笑意挤得微微眯起,但开阖之间,偶有精芒一闪而逝,那是久居上位、执掌权柄自然蕴养出的威仪,即便再怎么掩饰,也难完全敛去。他周身并无凌厉的气势散发,反而透着一种圆融的富贵之气,可这富贵之下,却潜藏着令人心悸的压力。
此人,正是执掌云国钱粮赋税、度支盈亏,权柄赫赫,被朝野私下称为“财神爷”的户部尚书——刘京炎。
“彭巡御使!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冒昧登门,得见真人,果然是少年英杰,风采不凡啊!”
刘京炎人还未完全踏进客厅的门槛,洪亮而充满热络气息的笑声便已先一步传了进来,震得客厅梁柱间细微的尘埃仿佛都活跃了几分。他脸上堆满了诚挚而亲切的笑容,步伐稳健,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闻声迎出的彭羽身上,那姿态,那语气,浑然不似初次见面的高官显贵,倒更像是与彭羽有着多年深厚交情的忘年知己,特意前来道贺叙旧。
他身后跟着四名随从,皆是身着青衣,气息沉稳内敛,步履之间悄然无声,眼神锐利如鹰,显然都是修为不弱、精于护卫之辈。这四人合力抬着两只看上去就分量不轻的紫檀木箱,那木箱纹理细腻,色泽深沉,本身已是价值不菲,箱体上还镶嵌着简单的禁制符文,用以封锁箱内之物可能外泄的灵气波动。
彭羽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巨石,涟漪层层扩散。户部尚书,这可是真正掌握着国家经济命脉的实权人物,其位置之重,堪称朝廷柱石之一,而众所周知,这更是一个极易捞取油水的“肥缺”。刘京炎能在此位上稳坐多年,其根基之深,关系网之复杂,手段之老辣,绝非等闲。他这般人物,亲自屈尊降贵,来到自己这个刚刚晋升、根基浅薄的巡御使府上,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说几句场面上的恭维话。
心中思绪电转,彭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意味,快步上前,执礼甚恭:“刘尚书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实在罪过!快请上座!”他将刘京炎恭敬地让进客厅,分宾主落座,自有侍从奉上早已备好的灵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双方略作寒暄,无非是些久仰、幸会的客套言辞。刘京炎轻轻捋了捋修剪得极为整齐、一丝不苟的胡须,那双微眯的眼睛带着笑意,落在彭羽身上,仿佛在欣赏一块亟待雕琢的璞玉。他不再绕圈子,直接切入正题,语气依旧是那般和煦亲切:“彭小友,你年纪轻轻,便能洞察秋毫,为朝廷立下如此大功,一举铲除潜伏的奸佞,肃清寰宇,实乃我云国朝堂近年来罕见的青年楷模,令人由衷赞叹,佩服不已啊。”
他话语微微一顿,观察了一下彭羽的反应,见对方只是谦逊低头,便继续笑道,语气更加推心置腹:“老夫今日冒昧前来,这一嘛,自然是真心实意前来道贺,恭祝小友前程似锦。这二来嘛,也确实存了私心,像小友这般潜力无限的青年才俊,谁不想早早结交?老夫亦是起了爱才之心,只想与小友结个善缘,日后也好互相走动,彼此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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