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与风刃交织成的罗网,至阳至刚又带着分解湮灭之力。鬼魅触之,并非被斩断,而是如冰雪遇烈阳般无声消融,化作缕缕青烟,烟尘中隐约有模糊的人脸浮现,那扭曲痛苦的神情逐渐舒缓,最终化为一片平静,随风散去,重归天地。那是被强行超度,送入轮回的迹象。
仅仅一招,数百凶戾鬼魅烟消云散,天地间重归清明,只余下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微弱雷息和清风。
十二黑衣卫身形齐齐一震,面具下的眼眸无不露出骇然。他们蓄养驱使的这些鬼魅,极难对付,竟被对方一式之下尽数净化驱散!为首黑衣人眼神阴沉,低吼一声:“结阵!”
十二人身影瞬息而动,步伐诡谲,气息相连,浑如一体。一股沉重的、带着金属锋锐感的压迫力瞬间降临,将曹亮山牢牢锁定在中心。黑沉沉的元气自他们体内涌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上闪烁着幽暗的符文,不断向下压落,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起来。
曹亮山身处阵中,感觉周身如陷泥沼,行动受阻。那黑网不仅带着强大的束缚之力,更不断侵蚀消耗着他的护体元气。他嘴角那根糖棍终于被他咬碎,随意吐掉。
“幽锁玄金阵吗,倒是有点意思。”他语气平淡,手中长刀一震,刀身上雷光再起,却比之前更为凝聚,“可惜,布阵的人不是你们堂主,单单是你们的话,火候差得太远!”
他并未试图强行突破那下压的黑网,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是在阵法边缘一名黑衣卫的身侧。速度快到极致,仿佛完全无视了阵法的束缚之力!
那黑衣卫大惊,急忙挥动一柄短戟格挡。曹亮山的刀却轻飘飘地一沾即走,身形再次消失。刀锋过处,却有一缕极细微的雷丝残留在了那黑衣卫的短戟之上。
“小心!他身法很诡异!”为首黑衣人急喝。
但已迟了。曹亮山的身影在阵法中时隐时现,每一次闪现都绝不与任何一人硬碰,刀光如惊鸿一瞥,一触即分。每一次交击,都会有一缕几乎肉眼难辨的雷丝悄然附着在对方的兵器或衣角之上。
短短数息时间之内,他已绕行阵法一周,十二名黑衣卫,人人兵刃或袍袖上,都沾上了那诡异的雷丝。
曹亮山终于停住身形,立于阵心,微微喘息,额角似有细微汗珠。他缓缓抬起长刀,刀尖遥指苍穹。
“爆。”他轻轻一字吐出。
嗤嗤嗤——!
那些残留的雷丝瞬间被引动,发出刺耳的尖鸣,猛然爆开!爆开的并非狂暴的雷霆,而是无数道极度凝练、锋利无比的风雷刃!这些细小的风雷刃从黑衣卫们自身周围爆发,毫无征兆,防不胜防!
顿时,阵中惨叫声四起!
黑网瞬间溃散。风雷刃无情地切割着他们的护体玄气、衣袍、肌肤。有人手臂被划开深可见骨的口子,有人腿部经脉被切断踉跄跪地,有人面具碎裂露出惊骇的面容。那风雷刃中蕴含的奇异力量更是钻入他们体内,疯狂破坏着他们的经脉元气,令他们痛苦不堪,阵法瞬间告破,十二人东倒西歪,溃不成军。
为 首黑衣人修为最深,受伤稍轻,但亦是袍袖破碎,手臂鲜血淋漓。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曹亮山,眼中终于浮现出恐惧。“你...你这不是曹家功法!你究竟...”
曹亮山持刀而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他冷冷地扫过满地狼藉的黑衣卫。“滚回去告诉元胡老儿,曹家的人,不是他能动的。再敢伸爪子,我不介意去你们总堂,亲自帮他修剪修剪。”
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而,话音刚落,曹亮山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涌上一股异样的潮红。他强行压下,却终究没能忍住,猛地侧头,“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淤黑的鲜血。鲜血落在地上,竟隐隐散发出丝丝阴寒之气。
他迅速抹去嘴角血迹,眼神中的光芒黯淡了些许,但那股睥睨之气未减分毫。他不再看那些黑衣卫,转身对曹梦菲快速道:“此间事了,我先回去。你自己多加小心,近期...曹家恐有更大变故。”
言罢,他不等曹梦菲回应,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瞬息远去,方向正是曹家所在,只是那遁光,似乎不如来时那般平稳凌厉。
曹梦菲望着堂哥离去的方向,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收回目光,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些挣扎着爬起、狼狈不堪的黑衣卫。
十二黑衣卫相互搀扶着起身,望着曹亮山消失的方向,又惊又怒,却无一人敢再追。为首黑衣人捂着伤口,眼神变幻不定,最终咬牙道:“我们走!”
残影掠过,十二道黑影狼狈地消失在街道尽头,只留下满地打斗的痕迹和那滩尚未干涸的、带着阴寒气息的鲜血。
远处风声呜咽,似有潜流涌动,预示着方才那一战,或许只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一声微弱雷鸣。曹梦菲独立于风中,笛子轻轻握在手中,目光望向远方,若有所思。堂哥最后那句话和那口淤血,让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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