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逸在连续拨打微光电话无人接听、发信息石沉大海后,彻底慌了神。他甚至联系了沈欣欣,可一向快言快语的沈欣欣也只给出含糊的回复:“她就是最近太累了,需要静一静,你别逼她。”
这种失去掌控、连对方是否安好都无从知晓的感觉,比任何一场商业谈判的失利都更让他心悸。他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窗外是深夜的城市灯火,可他眼里只剩下恐慌。他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方式 —— 联系巴黎的助理、询问学院的老师、甚至托人查了机场和酒店的入住记录,最终还是通过周明宇,查到微光订了去往阿维尼翁的火车票。
查到行程的那一刻,他几乎立刻就点开购票软件,想订最近的航班飞过去,哪怕只是远远看看她是否安好。可手指悬在确认支付的按钮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颤抖着退了出来。
他想起微光在越洋电话里那句冰冷到极致的 “真的还有意义吗?”,想起她这段时间的沉默、疏离,还有那些被他忽略的情绪。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往那种 “解决问题” 式的强势,在此刻可能只会将她推得更远。她要的不是他突然出现在面前,而是一份真正的理解与改变。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真正反思自己在这场异地恋中的角色。他一直以为,给她提供最好的物质保障、偶尔的关心和未来的承诺,就是对她最好的爱。可他却忽略了,情感上的紧密连接和及时的回应,才是维系远距离感情最重要的纽带。他忘了她的生日,在她兴奋分享创作时心不在焉,在她遭遇瓶颈、需要安慰时缺席,在她孤独迷茫时只给出敷衍的问候。他口中的 “忙”,成了伤害她最锋利的刃,而他自己,却一直沉浸在 “为了我们的未来” 的自我感动里,从未真正换位思考过她的感受。
想通这些的那一刻,陆辰逸靠在椅背上,深深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懊悔与自责。他没有再疯狂拨打她的电话,也没有再发那些苍白的信息,而是开始每天给她写一封邮件。
这些邮件很长,不再是简单的行程汇报或例行公事的叮嘱,而是充满了他从未有过的脆弱和真诚。他在邮件里坦诚地剖析自己这段时间的疏忽、自大和笨拙 —— 写自己在并购案圆满结束后,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翻看日历才惊觉错过了她生日时的那种铺天盖地的懊悔,那种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写他看到她 “已读不回” 的 “在忙?” 时,心中那丝隐约的不安,却因为工作疲惫和不知如何沟通而选择刻意忽略的懦弱;写他此刻坐在他们国内的家中,看着她留下的那本手工画册,指尖摩挲着她画下的那些细碎瞬间,心中翻涌的无尽思念与害怕失去的恐慌。
他写自己以前有多愚蠢,总以为只要把事业做好,给她足够的物质,就是对她负责,却忘了爱情最基本的是陪伴与在乎;写他现在有多后悔,后悔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后悔没有认真听她的倾诉,后悔让她独自承受了那么多孤独;写他愿意为她做出改变,愿意放慢工作的脚步,愿意学着更好地沟通,只要她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些邮件,像一篇篇迟来的日记,带着最真挚的忏悔,跨越十二小时的时差,安静地躺进了微光的邮箱。他没有要求她回复,也没有给她设定任何期限,只是在每一封邮件的结尾,都写着同样一句话:“我在等你,微微。无论你需要多久,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会等。”
而微光在阿维尼翁的每个清晨,都会习惯性地打开邮箱。起初,她只是抱着一丝复杂的心情点开,可看着看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模糊了视线。那些文字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句句都透着陆辰逸的真诚与悔意,那些她以为他永远不会懂的委屈,那些她刻意隐藏的失落,他都一一写在了邮件里,仿佛他真的站在她的角度,体会了一遍她的感受。
她坐在旅馆的窗边,看着阿维尼翁的晨光一点点照亮古老的街道,手里握着手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但这一次,泪水冲刷掉的,似乎是积压在心底已久的冰层,带来了久违的松动。
她想起陆辰逸以前的样子,想起他在她被 GAC 打压时毫不犹豫的支持,想起他在家族压力下坚定地选择她,想起他为她布置巴黎公寓时的细心,想起他求婚时眼里的真诚。那些美好不是假的,那些感情也不是一时的冲动,只是被距离、时差和彼此的不善沟通暂时掩盖了而已。
她开始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因为这些疏忽,就彻底否定他们之间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要因为这段时间的痛苦,就忘记了曾经一起经历的风雨与温暖?秦风的关心固然温暖,可她心里最深处的位置,始终还是留给了陆辰逸。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辰逸的邮件从未间断。每一封都带着不同的感悟,不同的思念,却始终不变的是那份真诚与耐心。他会在邮件里跟她分享国内的天气,分享项目上的小事,分享他为她准备的礼物,分享他对未来的规划 —— 不再是遥远的商业蓝图,而是具体到 “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吃你最爱的那家火锅店”“我们可以把巴黎的公寓再布置得温馨一点”“以后我会多抽时间陪你去看展” 这样的细碎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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