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章台殿。
殿内幽深,虽是盛夏,却因深沉的建筑结构和放置的冰鉴而透着一丝凉意。青铜兽首吐出的袅袅香烟,与窗外透进的炽热阳光形成鲜明对比,光柱中尘埃浮动,静默中蕴藏着无上威压。
始皇帝嬴政端坐于御案之后,身形伟岸,穿着玄衣纁裳,冕旒垂落,遮住了他部分面容,却遮不住那双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眸。他正批阅着堆积如山的竹简,朱笔勾勒间,决定着万里江山的命运。中车府令赵高垂手侍立在一侧,低眉顺目,姿态恭谨到了极致。
扶苏在宦官的引导下,步入大殿。
他的脚步沉稳,落地无声,心中却已是波涛万丈。跨越两千年的魂灵,再次见到这位既是父亲,更是帝王的男人,那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看到了嬴政鬓角隐约的几丝霜白,看到了他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执拗。
就是这个人,五年后,将会在沙丘轰然倒下。
就是这个人,缔造了这亘古未有的帝国,却也埋下了速亡的祸根。
这一世,绝不会了!
扶苏压下翻腾的心绪,依足礼数,趋步上前,躬身行礼:“儿臣扶苏,拜见父皇。愿父皇万年!”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音色,却又比记忆中的自己,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力量。
嬴政并未抬头,笔锋不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殿内只剩下竹简翻动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长时间的静默,是对心志的煎熬。若是从前那个崇尚仁孝、略带怯懦的扶苏,此刻或许已感到不安与惶恐。但现在的扶苏,只是平静地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目光低垂,感受着这久违的、属于父皇的压迫感,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终于,嬴政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抬起眼,目光透过冕旒的玉珠,落在扶苏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听闻你今日晨起不适,魇着了?”嬴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在大殿中回荡。
侍立一旁的赵高,嘴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丝弧度,又迅速敛去,依旧是一副恭顺模样。
扶苏心中明了,自己醒来时的失态,定然已通过某些渠道,传到了父皇耳中。他直起身,坦然迎向那道目光:“回父皇,儿臣确有一梦,光怪陆离,醒来后心神激荡,难以自持。惊扰父皇,儿臣有罪。”
“哦?何等梦境,能让你如此失态?”嬴政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趣,身体微微前倾。赵高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扶苏略一沉吟,并未直接描述那跨越两千年的惨剧,而是选择了一个更具冲击力的切入点:“儿臣梦见……大秦……二世而亡。”
“哗啦——” 嬴政猛地一挥袖,将御案边缘的一卷竹简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整个大殿的空气瞬间凝固,温度骤降!
“放肆!” 嬴政的声音如同雷霆,蕴含着滔天怒意,“胡言乱语,诅咒国祚!扶苏,你可知罪?!”
恐怖的帝王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连殿角侍立的卫士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赵高更是将头埋得更低,眼中却闪过一丝快意。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人心胆俱裂的震怒,扶苏却只是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父皇息怒!正因梦魇可怖,儿臣惊醒后,痛定思痛!此梦非是诅咒,乃是上天警示!警示我大秦虽有横扫六合之武功,却仍有隐忧暗藏!若能革除弊病,补全短板,大秦非但不会二世而亡,更可传之万世,真正做到……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秦土秦臣!”
这番话,石破天惊!
不再是儒家那套迂腐的仁政说教,而是直指国祚,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霸气与……一种近乎狂妄的自信!
嬴政的怒容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诧。他死死盯着扶苏,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长子。这个儿子,眼神中的温顺和迷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沧桑和一种……连他都感到有些心悸的决然。
“隐忧?短板?”嬴政重复着这两个词,怒火稍敛,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审视,“你且说说,何谓隐忧?何谓短板?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便是欺君之罪!”
赵高忍不住微微抬眼,看向扶苏,心中惊疑不定。长公子今日……太过反常了!
扶苏心知,第一关已过。他稳住心神,知道空谈道理无用,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他再次躬身:“父皇,空谈无益,儿臣愿以实证说话。请父皇准许儿臣,于此殿中,演示一物。”
“何物?”
“炎炎夏日,儿臣愿为父皇,凭空造冰!”扶苏抬起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造冰?”嬴政眉头紧锁,觉得荒谬,但扶苏那异常坚定的眼神,让他挥了挥手,“准。”
赵高忍不住出声,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长公子,殿前无戏言啊……” 这话看似劝诫,实则是将扶苏逼到了悬崖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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