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海的死寂与北荒的喧嚣,在这一刻于天赐心中激烈碰撞。
手背上灼热的印记显示着“八万一千三百零七”,距离十万之数尚有一万八千余。每一瞬的耽搁,都意味着母亲在北荒魔气核心多一分危险。通天藤传来的最后画面中,九公主那虽已恢复气色却依旧单薄的身影,如同针尖刺穿着他的心脏。
不能再等!
天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沟通心灯深处的灵犀之种,那与通天藤本源相连的幼苗轻轻摇曳。与此同时,他引动体内那缕得自冥海之眼、蕴含生死法则的原初灰光。
“分身……化念!”
这是他基于对生死轮回与心念之力的深刻理解,结合灵犀之种的特性,临时构想的法门。并非真正的身外化身,而是将自身一部分引渡残魂的“职责”与“权能”,暂时寄托于灵犀之种与冥海印记的关联之上。
他分出近半的心神与部分心灯之力,融入灵犀幼苗,形成一个模糊的、与他本体意识相连的“引渡意念体”。这个意念体不具备他的战斗力量,也无法应对复杂变故,但其核心烙印着引渡残魂的法则与他的意志,可以继续在冥海中执行那重复而精微的引渡工作, albeit at a slower pace。
而他的本体,将携带大部分力量,即刻返回北荒!
此举风险极大。分割心神会让他本体实力暂时下降,且那个“引渡意念体”十分脆弱,一旦在冥海中遭遇强烈冲击,很可能溃散,导致引渡中断,甚至可能受到冥海法则反噬。
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在履行誓言与守护母亲之间,唯一的折中之策。
“去!”
天赐本体不再犹豫,强行以心灯之力撕裂冥海空间,混沌之翼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身影瞬间没入扭曲的虚空通道。那具“引渡意念体”则留在了原地,周身散发着微弱但持续的心灯与灰光,开始机械地、缓慢地继续搜寻和引渡符合条件的残魂。
……
北荒,极北冰原。
与天赐离开时相比,此地已面目全非。原本只是污浊的雪地,此刻已被浓郁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翻腾的魔气彻底覆盖。天空不再是铅灰色,而是化作了诡异的紫黑,道道血色闪电在云层中穿梭,发出隆隆闷响。
巨大的魔气漩涡比之前扩大了数倍,如同一个不断搏动的丑陋心脏,矗立在冰原中央。漩涡下方,隐约可见古老的封印符文在魔气的冲击下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九天玄女率领数千天兵,在漩涡外围布下了重重仙阵。金光闪烁的阵纹与汹涌的魔气激烈对抗,不断有修为稍弱的天兵被魔气侵蚀,惨叫着化作飞灰,或被同化为魔物,反噬己方。仙阵的范围正在被一步步压缩。
“顶住!绝不能让魔神破封!”九天玄女手持戮魔剑,剑罡纵横,每一次挥出都清空大片魔物,但她的脸色也苍白如纸,显然消耗巨大。魔气的侵蚀性与适应性远超预估,连她的仙体都感到阵阵不适。
就在战线最吃紧的时刻,两道流光自天际疾驰而来,落入阵中。
光芒散去,正是九公主与苏云裳。
此时的九公主,虽鬓角仍残留几缕未能完全转黑的发丝,脸色也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但那双眸子已恢复了往昔的神采,周身虽无仙力澎湃,却自有一股历经磨难后愈发沉淀的雍容与坚定。她手中握着一根翠绿欲滴、生机勃勃的藤杖——正是以通天藤分支炼制而成。
苏云裳紧随其后,红衣在魔气狂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长剑嗡鸣,眼神锐利。
“九公主殿下!”九天玄女见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被担忧取代,“您伤势未愈,此地危险!”
“无妨。”九公主目光扫过惨烈的战场,落在那个巨大的魔气漩涡上,神色凝重,“玄女,情况如何?”
“封印正在加速崩坏!魔气侵蚀之力诡异,能污秽仙元,同化生灵!我们快守不住了!”九天玄女语气急促。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魔气漩涡猛地向内一缩,随即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冲击波!
“轰——!”
外围数层仙阵应声破碎,上百名天兵瞬间被魔气吞没!剩余的仙阵也剧烈摇晃,金光黯淡。
“结九霄伏魔阵!”九天玄女厉声喝道,残余天兵迅速变阵,试图做最后抵抗。
但魔气之中,无数形态更加狰狞、气息更加强大的魔物蜂拥而出,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被魔化的冥古守护者虚影,它们无视仙阵光芒,直接冲击天兵本阵!
一时间,阵线大乱,伤亡骤增。
“这样下去不行!”九公主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通天藤杖顿于冰面之上。
“万物生发,净魔涤邪!”
翠绿色的光华以藤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光华过处,汹涌的魔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竟被逼退了几分!那些被魔化的低阶魔物,在绿光中痛苦挣扎,体表魔气消散,露出原本被禁锢、扭曲的生灵形态,虽然大多随即力竭而亡,但至少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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