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在身后弥合,将归墟城的光明与秩序彻底隔绝。
外界是遗忘坟场恒久的昏暗,空气粘稠,混杂着金属锈蚀、有机物腐败以及某种更深层、更令人不适的“意识残渣”的气味。扭曲的钢筋从坍塌的混凝土中刺出,如同巨兽的骸骨,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颜色可疑的尘埃,踩上去软腻无声。
青思渊站在队伍最前方,暗红与玄黑交织的短发在死寂的微风中纹丝不动。他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垂感长袍,而是一套剪裁极简、材质不明的玄黑色作战服,紧贴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线条。冷白的肤色在昏暗中仿佛自带微光,映衬得那双绯红色的瞳孔愈发深邃,如同两颗凝结的血星。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周身便自然弥漫开一种领域感——并非刻意张扬,而是存在本身就如同一个不断向四周扩散的“寂静奇点”。周围的腐败气息、混乱的心象残响,在靠近他一定范围时,便如同被无形的屏障过滤、沉淀,变得稀薄而驯服。
“这边。”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直接传入每个人脑海,而非通过空气振动。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地图,只是凭着冥尘与这片土地更深层“记录”的共鸣,便选定了一个方向,迈步前行。步伐沉稳,落地无声,仿佛行走的不是实地,而是某种概念的层面。
缃珩紧跟在他身侧,黑白色调的劲装让他显得利落而灵动。他手中把玩着碎璃咏叹,翠绿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流光的能量在他体内安静流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他与青思渊之间,存在着一种无形的能量交换与互补,光与尘的界限在两人身周变得模糊。
石心如同移动的堡垒,沉默地跟在后面,岩甲覆盖的身躯带来十足的安全感。墨恒指尖悬浮着微缩的千幻灵镜,镜面中数据流淌,无声地测绘着环境与能量流向。珀莉则兴奋又紧张地调试着她那些古怪的探测器,嘴里嘀嘀咕咕。
队伍末尾,鸦与窃影如同两道游离的影子。鸦恢复了情报专家的敏锐,身影在断壁残垣间若隐若现,侦查着前方与侧翼。窃影则看似随意地走着,紫罗兰色的眼眸却掠过每一处阴影与扭曲的结构,仿佛在读取其中隐藏的“故事”或“价值”。两人之间依旧沉默,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敌意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难以言喻的默契与张力。
一行人沉默而高效地在废墟中穿行。青思渊领的路并非直线,时而绕过一片能量反应异常狂暴的区域,时而穿过某个结构相对稳定的旧日管道,他仿佛能“听”到这片土地记忆的回声,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越靠近“腐朽图书馆”所在的区域,环境越发诡异。空气中开始出现漂浮的、如同灰烬般的絮状物,它们似乎拥有微弱的意识,会试图附着在活物身上,汲取某种能量,但在靠近队伍,尤其是青思渊时,便会惊恐地散开,如同畏惧天敌。
偶尔,一些由残留意念凝聚成的、半透明的扭曲幻影会从废墟中扑出,发出无声的嘶嚎。不需要青思渊或缃珩出手,石心一拳挥出的震荡波,或者鸦如鬼魅般闪过的影刃,便能将其轻易击碎。墨恒的灵镜则会精准记录下这些幻影消散前残留的信息碎片。
“能量浓度在提升,侵蚀性加强。前方三点钟方向,有大规模非自然结构。” 墨恒冷静地报出数据。
穿过一片由巨大书架倒塌形成的、如同迷宫般的区域后,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图书馆,而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穹顶建筑残骸。穹顶大部分已经坍塌,露出扭曲的金属骨架和灰蒙蒙的天空(心象回廊表层的虚假天幕)。建筑内部,并非整齐的书架,而是无数巨大、粗粝的、如同某种生物腔管内壁般的暗红色肉瘤状结构,它们相互挤压、蠕动,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如同眼睛或嘴巴的孔洞,从中渗出粘稠的暗紫色液体,散发出浓烈的、与放逐教团同源的腐朽与终结气息。
这些肉瘤结构之间,缠绕着无数苍白的、如同神经或藤蔓般的丝线,上面悬挂着一些干瘪的、仿佛被吸干了所有水分和意识的躯体,以及一些闪烁着不祥光芒的、扭曲的符文结晶。
这里,就是“腐朽图书馆”——一个由放逐教团经营多年,将知识、记忆与生命本身都扭曲、腐化的巢穴。
青思渊在巢穴入口前停下脚步,绯红的瞳孔平静地扫视着这令人作呕的景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在观察一片无关紧要的苔藓。
“杂音。” 他淡淡评价,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
随即,他抬起右手,对着那不断蠕动、散发着浓郁恶意的巢穴入口,五指微微收拢。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但以他掌心为中心,一种绝对的“静”如同无形的波纹,瞬间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那些蠕动肉瘤的动作陡然变得迟滞,表面开合的孔洞僵住,渗出的粘液凝固,连空气中漂浮的腐败絮状物都如同被冻结般停滞不动!仿佛整个巢穴的“时间”和“活性”,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清理干净。”
他收回手,语气平淡地吩咐道,仿佛只是让人扫掉门前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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