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武库司郎中孙礼的死讯,如同一声惊雷,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炸响。
当凌无双接到司徒岸派人紧急送来的消息时,她正在六扇门内盯着那本密码册,试图从那些扭曲的符号中找出规律。
“孙礼……永和六年,曾在兵部任职,负责部分军械转运记录核对……”
凌无双看着信上司徒岸附加的简要说明,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第三个!
同样是七年前北疆军务的经手人之一!
她立刻放下密码册,点齐人手,准备赶往孙府。
出门前,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屋檐的阴影处。
秦风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像,对她微微颔首,随即身影模糊,再次隐没。
孙府已是一片缟素,哭声震天。
凌无双带着仵作和捕快赶到时,司徒岸竟已先一步到了,正站在孙礼的书房外,面色沉凝如水。
他显然是从丞相府直接过来的,连朝服都未曾更换。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无需多言,凌无双迅速进入现场。
孙礼的死状,几乎是赵文康和刘明远的翻版。
他倒在书案旁,官服整齐,面容因极致恐惧而扭曲,双眼圆瞪,背上赫然是那血色的“鬼官”印记。
书房内同样秩序井然,没有任何打斗或强行闯入的痕迹。
凌无双熟练地检查尸体,果然在孙礼右手指甲缝中,再次发现了那细微的暗红色“彼岸香”残留。
“死亡时间应在子时前后。”
仵作初步判断,“体表无伤,疑似惊吓致死。”
又是惊吓致死!又是“彼岸香”!
又是“鬼官”印记!
凌无双站起身,环顾这间书房。
与赵、刘二人不同,孙礼的书房墙壁上,挂着一幅北疆的舆图,上面还有一些陈旧的标记。
书案上,除了日常公文,还放着一本翻开的《孙子兵法》,旁边有一杯早已冰凉的浓茶。
她走到书案前,目光扫过那本《孙子兵法》,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拂过。
忽然,她的指尖在书页的夹缝中,触到了一点极细微的、不同于纸张的粗糙感。
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出来,那是一小片……烧焦的、边缘泛黄的纸屑,似乎是从什么信件或文书上匆忙撕下,未来得及完全焚毁的残角。
残角上,隐约可见半个模糊的印章痕迹,以及一个墨迹晕开的字,似乎是个“……王?”。
凌无双心中一动,立刻将这微小的证物收入证物袋。
这或许是孙礼在死前,正在查看或试图销毁的东西。
她走出书房,来到庭院中。
司徒岸正负手立于一株枯树下,晨曦微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影。
“情况如何?”他并未回头,声音低沉。
“与之前两案手法一致,‘彼岸香’残留,鬼官印记。”
凌无双走到他身侧,将发现那烧焦纸屑的事情低声告知。
司徒岸闻言,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她手中的证物袋:“……王?”
他眉头紧锁,“宗室?”
凌无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
“丞相大人,军粮案的线索至关重要,它解释了为何赵、刘、孙三人会成为目标。
他们都与七年前北疆军务的后勤有关,很可能知晓甚至参与了军粮贪墨。”
“不错。”
司徒岸颔首,“本相已让人加紧排查当年所有相关人员,希望能赶在‘鬼官’再次动手之前,找到并保护他们。”
“但是,”凌无双话锋一转,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直觉的光芒,“下官总觉得,军粮案……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哦?”司徒岸凝视着她,“何以见得?”
“直觉,以及……一些不合常理之处。”
凌无双组织着语言,分析道,“第一,若仅仅是灭口,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使用‘彼岸香’制造恐怖幻象,并留下‘鬼官’印记?这更像是一种……示威,一种宣告,意在制造恐慌,而不仅仅是让知情者闭嘴。”
“第二,”她继续道,“军粮案虽是重罪,但事隔七年,为何偏偏在此时开始‘清洗’?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迫使幕后之人必须在此之前清除所有隐患?还是……这‘清洗’本身,就是某个更大计划的一部分?”
“第三,也是下官最在意的一点,”凌无双目光扫过孙府悲恸的家人,声音压得更低,“‘鬼官’组织严密,手段诡异,拥有‘彼岸香’这等邪物。
能蓄养如此组织、掌握此等秘方的主使者,其能量和野心,恐怕远非一个军粮贪墨案的幕后黑手所能涵盖。
克扣军粮是为了财,但‘鬼官’所做之事,似乎……超越了求财的范畴。
那黑袍客临死前的狂热,更像是一种……对某种信念的献身。”
她抬起头,直视司徒岸深邃的眼眸:“下官怀疑,军粮案或许只是被‘鬼官’利用的一个契机,或者一个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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