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阴风,裹挟着腐朽与死寂的气息,吹拂着林夕破烂的衣角。司溟的背影在前方不远不近地走着,墨色的衣袍在夜色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步伐看似从容,却缩地成寸,让伤势未愈的林夕必须全力运转刚刚领悟的“幽冥鬼步”才能勉强跟上。
每一步踏出,脚下枯骨碎裂的细微声响,都让她心头微紧。方才那场生死搏杀,以及司溟搜魂后愈发凝重的神色,都昭示着局势的严峻远超她的想象。幽冥司叛徒、源核被盗、司主沉睡、烛阴的阴谋……这一切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幽泉秘境和清水镇上空。
司溟没有解释更多,只是沉默地前行,方向明确——乱葬岗最深处,那座被岁月侵蚀、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祭坛。
越靠近祭坛,空气中的阴寒死气越发浓重,甚至凝结成了淡淡的灰色雾霭。四周的残碑断碣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与幽泉宫殿中相似的古老符文痕迹。林夕颈间的“溟锁”与手中那枚耗尽能量的令牌,在此地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仿佛与这片土地深处某种存在遥相呼应。
终于,两人穿过一片密集的枯骨堆,来到了祭坛之前。
祭坛比林夕记忆中更加破败,石质表面布满裂痕,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藓,中央那个曾经用来放置“祭品”的凹槽内,积满了浑浊的污水,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然而,在司溟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林夕敏锐地察觉到,祭坛基底与大地连接之处,隐隐有极其隐晦的能量波动流转,那波动……与幽泉眼同源,却更加微弱和紊乱。
“果然如此。”司溟站在祭坛边缘,金色的竖瞳扫过那些古老的符文,语气冰冷,“此地曾是连接幽泉眼的一处次要节点,借血祭之力短暂贯通阴阳,窃取泉眼之力。十八年前的仪式,不过是烛阴小试牛刀,借机污染节点,窥探封印虚实。”
他抬起手,指尖玄阴之气凝聚,凌空划出几个复杂的轨迹,点向祭坛几个关键的符文节点。
“嗡……”
祭坛轻微震动,表面的苔藓和污垢簌簌落下,那些古老的符文依次亮起微弱的光芒,最终在祭坛中央的凹槽上方,凝聚成一个拳头大小、不断旋转的、由阴气构成的幽暗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条极其纤细的、仿佛由能量构成的通道,蜿蜒通向地底深处,其尽头,散发着与幽泉眼一般无二的恐怖气息!
“通道尚未完全闭合,但极不稳定,且被污秽之力侵蚀。”司溟收回手,看向林夕,“本君需借此通道,强行进入幽泉秘境核心,寻回‘源核’,唤醒司主。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夕苍白而坚定的脸上,“此地节点与你体质隐隐相合,持‘溟锁’守在此处,稳固通道,接应本君。若通道有变,或遇外敌,以神念冲击‘溟锁’,本君自会感知。”
守在这里?接应?林夕心中一紧。这意味着司溟将独自深入那龙潭虎穴般的幽泉核心,而她,则要留守在这危机四伏的祭坛,面对可能来自烛阴势力的袭击。压力巨大,但她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以她现在的实力,跟随司溟进入核心,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拖累。
“我明白。”林夕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紧了颈间的“溟锁”,“大人小心。”
司溟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墨色流光,毫不犹豫地投入了那个幽暗的能量漩涡之中!漩涡剧烈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旋转,但那条纤细的能量通道,似乎凝实了一丝。
祭坛周围,瞬间只剩下林夕一人。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只有能量漩涡旋转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远处不知名虫豸的窸窣声。阴风阵阵,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伤口在寒气刺激下隐隐作痛。
她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在祭坛边缘,背靠着冰冷的石碑,全力运转《寂元归一诀》,同时将心神与“溟锁”紧密相连,感知着那条能量通道的状态。寂灭气旋缓缓旋转,吸收着此地浓郁的阴气补充自身,而她的神识,则如同最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缠绕在通道外围,警惕着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一刻钟,两刻钟……祭坛周围没有任何异动,能量通道也维持着稳定的旋转。然而,林夕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烛阴势力既然能派人在传送落点埋伏,不可能对这里毫无察觉。
就在她心神高度紧绷之际,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那条能量通道深处!
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乱流,毫无征兆地从通道另一端猛地冲击而来!透过“溟锁”的感应,林夕“看”到通道内的能量瞬间变得狂暴不堪,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通道壁障!整个祭坛都随之剧烈震动起来,那个幽暗漩涡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司溟在里面遭遇了什么?!林夕脸色煞白,心脏狂跳!她立刻依循司溟的吩咐,集中全部神念,狠狠冲击向“溟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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