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的山坳里无声流淌,枯叶飘落,积了薄薄一层。
江白靠着冰冷的山石,深陷的眼窝望着头顶被古木枝叶切割出的斑驳天空。
十几天了,他像块风干的腊肉,一动不动地守着上官彦,守着她头顶那逐渐凝实、龙蛇交缠的灵气异象。
积分榜上,他的名字早已被甩得不见踪影。上官彦的名字也一动不动,如同沉入水底的石头。
“有点慢啊……”江白心里啐了一口,腐朽之力都懒得运转,任由身体散发着一股陈年墓穴的味儿。
“这奇功这么难领悟么?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他有点烦躁,甚至开始盘算最坏的结果——万一这女人到秘境关闭都没学会,自己就只能提前“收割”了。
虽然有点浪费,但她身上那门《太上忘情诀》也是奇功,总比空手而归强。
思绪飘忽,他下意识地内视己身。
从第一次踏入“涅盘境”算起,快一个月了。
疯子道人那张干瘪的老脸仿佛在眼前晃悠,阴恻恻地说着“一个月不到九层,就等死吧”。
是怎么个死法?
自己本来就是死的,还能死吗?
嗡!!!
突然!一股沛然莫御、仿佛源自太古洪荒的浩瀚道韵,猛地从盘坐的上官彦身上爆发开来!
她头顶那条盘旋的冰蓝水龙骤然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龙躯猛地膨胀,鳞爪更加清晰,几乎化为实质!
下方翻腾的土黄巨蛇虚影也同时昂首嘶鸣,蛇躯扭动间,大地仿佛都在随之律动!
龙腾蛇舞,气象万千!整个山坳被浓郁到化不开的道韵充斥,灵气如沸!
下一秒,这撼动人心的异象如同长鲸吸水,骤然向内一缩!
所有的龙影、蛇形、澎湃的灵气与道韵,尽数被上官彦的身体吸纳进去,涓滴不剩!
她紧闭了十几天的双眸,猛地睁开!
两道如同实质的冰蓝精芒一闪而逝,随即敛入眼底深处。
她绝美的容颜上,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与天地水行融为一体的空灵与自信,眉宇间更添了一丝古老龙蛇的威严!
“成了!”上官彦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狂喜,清越如凤鸣。
这门《龙蛇劲》的玄奥远超她预期!
仅仅初步掌握,就让她对水行之道的领悟加深了数倍,体内灵力更加凝练精纯,潜力如同被拓宽的河床,汹涌澎湃!
“你学会了?!”江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上官彦面前,深陷的眼窝里爆发出毫不掩饰的惊喜光芒!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上官彦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枯槁的江白,脸上那份空灵瞬间被冰冷的高傲取代。
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仿佛九天仙子在俯瞰凡尘蝼蚁。
“自然是学会了。”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冷,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意味,“这点微末道法,于我而言,不过闲庭信步。”
她刻意顿了顿,下巴微扬,摆足了架子,“怎么?想让我教你?可以。先跪下,奉上我的朱厌血脉之源,我心情好了,或许……”
她的话戛然而止!
上官彦只觉脖颈处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线划过般的凉意。
她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只看到眼前的景物猛地旋转、颠倒!
咚。
一声沉闷的轻响。
上官彦那颗带着惊愕、高傲、尚未完全散去的狂喜表情的头颅,滚落在枯叶上,沾染了泥土。
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最后倒映出的,是自己那具无头的、依旧保持着站立姿势的曼妙身体,颈腔里喷涌而出的,是温热的、带着冰蓝灵光的鲜血。
“怎……么……会……”最后一丝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带着无尽的困惑和难以置信,彻底熄灭。
至死,她都不明白,既然要杀她,为何还要费尽心机让她学会那门无上奇功?
“废话真多!”
江白甩了甩手中那柄边缘缭绕着灰黑腐朽之气的骨匕,嫌弃地撇了撇嘴。
他俯身,动作麻利地从上官彦发髻间把“尧凤钗”轻轻拔了出来。
全靠着尧凤钗,才能屏蔽秘境的保护之力。
钗身入手冰凉,那颗冰蓝泪滴宝石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江白满意地掂了掂:“不错的法宝!以后遮掩死气,就靠你了!”
他不再看地上的无头尸身,转而小心地抓起上官彦那颗还带着余温的头颅。
湿漉漉的黑发缠绕在他枯槁的手指上。
他仔细端详着这张曾经颠倒众生的脸,此刻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愕。
“不愧是超强悟性啊!十几天搞定一门奇功,牛!”
没有丝毫犹豫,江白左手反握骨匕,对准自己的脖颈,狠狠一划!
咔嚓!
干脆利落!他那颗稍显腐朽的头颅应声而落,滚到一旁,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嘲笑。
紧接着,他双手捧起上官彦那颗温热的头颅,稳稳地安在了自己光秃秃的颈骨断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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