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体逐渐康复,马凤仪又投入到农药六六六的研究和生产中。六六六与氯化苯如同姊妹产品,原料相同,只是催化剂不同。在简陋的生产条件下,他们因陋就简,用日光灯作光源,透过玻璃设备进行氯化实验。没想到,这个 “土办法” 竟获得成功,实现批量生产,灭蝗效果显着,在当时深受农民欢迎。只是随着环保意识的增强,因污染严重,六六六最终被淘汰禁用。
在生产一线摸爬滚打多年,马凤仪经历了无数风险,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1956 年初,迎春花尚未绽放,化工局工作组的到来,再次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厂长向他介绍:“这些同志是化工局派来的工作组,帮助咱化工厂学习苏联的企业管理经验。你今后一段时间的任务,是要密切配合他们的工作。” 就这样,马凤仪从生产一线退下,积极配合工作组推行 “一长制” 企业管理方法。他凭借认真的工作态度、扎实的专业知识和良好的为人处事,赢得了工作组的认可。他不知道,工作组还有一项秘密任务 —— 在化工厂物色人才调入化工局。
马凤仪幸运地被选中,调至化工局调研室,担任技术经验交流刊物的编辑。这一转变让他陷入尴尬与迷茫,习惯了车间里的具体操作,突然要舞文弄墨,他顿感 “狗咬刺猬 —— 无从下嘴”。技术上,他的经验局限于苯氯化,对其他化工产品知之甚少;文字方面,更是从未涉足。但组织的信任与领导的关怀,让他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第一次出差,他跟随领导前往长春、沈阳和大连。走进一个个工厂、车间,不同于以往在生产一线的感受,他开始以全新的视角学习和观察。大连考察结束后,领导乘飞机返回天津,留下他独自完成后半程工作。他乘船从大连到烟台,换乘长途汽车前往青岛,又辗转南京、上海。一路上,他既要认真工作,收集资料,又要精打细算,节省开支。工作之余,他也不忘欣赏沿途美景,感受不同城市的风土人情。
4 月归来时,海河边的迎春花已灿烂绽放。金灿灿的花朵在风中摇曳,宛如一串串金色的风铃,嫩绿的叶子衬托着小巧的黄花,虽无大红大紫的艳丽,也无浓郁芬芳的香气,却以修长纤细的枝条和看似柔弱的花朵,展现出独特的生命力,让人不禁想起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的诗句。只是此时的马凤仪未曾料到,未来的他,也会从一个勇往直前的 “百炼钢”,陷入任人宰割的困境。
回到家中,马凤仪迎来了更大的惊喜 —— 妻子王新丽为他生下儿子。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他满心欢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王新丽露出自豪的微笑,轻声说:“看看吧,你的儿子,给他起个名字吧。” 马凤仪两脚自然直立,双手背在身后,沉思片刻后说:“就叫马志平吧。” 经历了挚友的离世和工作中的重重风险,他对儿子的期许不再只是有出息,更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
调入调研室后,马凤仪多半时间都在外出差,对家庭的照顾难免减少。每次归来,他都要认真向领导汇报各单位的技术改进情况,总结全面、问题尖锐,得到领导的肯定。他凭借一线生产经验,强调技术经验的实用性,所写文章深受生产技术人员欢迎,刊物也在化工生产技术交流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时光飞逝,儿子马志平两岁时,妻子王新丽再次怀孕。本希望过上宁静生活的一家人,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运动打破了平静。马凤仪家门口变得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红旗招展,人喊马叫,鸡犬不宁。一辆辆马车突然涌入街道,卸下大量建设材料、机器和破钢铁,叮叮当当的响声日夜不停。
后来才知道,人们要在街上垒炉子炼钢铁。年幼的马志平整天跟着奶奶在街上玩耍,院里的大人们看着无忧无虑的孩子们,感慨道:“这年头,只有这些不懂事的孩子最高兴。” 没过几天,废旧钢铁堆积如山,从机床到小零件,甚至还有日本兵的破钢盔和枪管子,都成了孩子们玩耍的 “玩具”,铁与铁的撞击声让大人们心烦意乱,却又无可奈何。
孩子们玩累了,便挤在一起,站在大机器上东张西望。马凤仪的邻居韩大哥家,与他家都是临街窗户。两位小脚老太太 —— 马凤仪的母亲和韩大妈,整日趴在窗口看热闹,母亲笑着说:“比看西洋景还热闹。”
街道上,一个脸色阴沉、眼睛歪斜的工作人员忙碌穿梭,人们都叫他 “矮斜眼”。他挨家挨户动员大家参加大炼钢铁,收集原材料。在他的鼓动下,孩子们也跟着看热闹。家家户户几乎将能献的铁器都交出去,除了生活必需的铁锅和农具,就连螺丝钉、螺母也未能幸免。
“矮斜眼” 来到马凤仪家,一眼盯上水缸上带钩的大铁勺子,执意要拿走炼钢。马志平哭着阻拦,奶奶只好哄他:“反正咱家还有你爷爷从老家带来的葫芦瓢。” 邻居韩大妈家也未能幸免,临街窗户上的铁艺防盗架被拆去炼钢,大门上两个碗口大的铁环,也被 “矮斜眼” 盯上。韩大妈苦苦哀求,才保住一个,曾经如眼睛般对称的门环,如今只剩一个,透着几分凄凉。胡阿姨家窗户上的铁艺架子,也差点被拆,好在院里人纷纷求情,她又再三恳求,才得以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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