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枚“守器纹”书签揭开冰山一角后，张远的心境彻底沉淀下来。以往的彷徨、犹豫与那一丝对安稳的眷恋，被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所取代。他如同一块被投入洪炉的粗胚，在压力与秘密的火焰中，悄然淬炼。
这份变化，首先体现在修行上。
他不再将被动的“知识噩梦”视为纯粹的折磨，而是主动将其转化为锤炼神念的“磨刀石”。每当夜幕降临，意识沉入那片由典籍碎片构成的狂暴空间，他不再一味奔逃。他开始尝试驻足，以自身“金石文气”的沉凝之意，构筑起临时的“心防”，抵挡那些横冲直撞的知识洪流最初的冲击。
过程依旧痛苦不堪，精神力的消耗如同开闸泄洪。好几次，他的“心防”被《春秋》的微言大义击穿，被阵法的繁复线条绞碎，意识如同被撕裂，醒来时头痛欲裂，鼻端甚至隐隐有温热液体流下。
但他咬牙坚持了下来。凭借着“归元气”本源带来的强大韧性，以及内心深处那团愈燃愈旺的火焰，他的神念在一次次的破碎与重组中，变得越发坚韧、凝实。虽然距离“降服”噩梦还遥遥无期，但至少，他能在其中支撑得更久，并能更清晰地捕捉到那些知识碎片中蕴含的真意。
白日里，他除了雷打不动地去青史阁协助风先生，其余时间几乎全部泡在了讲武堂与宿舍之间。
符阵之道，他已不满足于“净室符阵”这等辅助之物。他开始尝试更具攻击性与实用性的组合。
“笔仙，若将“灼炎”符纹的爆发力，与“束缚”符纹的禁锢之力结合，再以“厚土”阵纹为基，稳定结构，是否可行？”他在脑海中推演，手指在沙盘上飞快地勾勒着灵机线路。
【想法不错，但过于理想。】 笔仙难得地没有泼冷水，而是认真分析，【“灼炎”狂暴，“束缚”阴柔，属性相冲。强行糅合，十有八九会炸。你需一个“流转”或“承载”类的核心符纹作为缓冲与调和，但如此一来，结构过于复杂，激发速度太慢，实战中就是活靶子。】
张远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遇到的典型难题——“金石文气”赋予了他沉稳扎实的根基，但在需要灵动、变化与快速反应的领域，便显得有些迟滞。这也是他练习“缠丝步”时感到别扭的根本原因。
他回想起林素问的指点——“金石气擅守，何不尝试将文气内蕴，固守下盘，只以肉身之力施展步法？”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
既然进攻性的符阵组合因文气属性与结构复杂度而受限，那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他不再执着于将多种攻击符纹强行捏合，转而开始研究如何将“固形”、“厚土”、“承载”这几个与他自身文气最为契合的防御性符纹，以更精妙的方式组合起来，形成一种更高效、更持久的防御手段。他甚至尝试将微型的“聚灵”阵纹融入其中，试图实现一定程度的自我能量补充。
同时，他也将林素问的指点运用到身法练习中。不再强行以文气驱动身体做出各种高难度的灵动动作，而是将文气内敛，沉于双腿经脉与丹田，如同为房屋打下坚实的地基。然后纯粹依靠被文气滋养后日益强健的肉身，去练习“缠丝步”的闪转腾挪。
起初，速度与灵活性确实下降了不少，但那种力量发自自身、圆转如意的顺畅感，却是以往不曾有过的。他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正在达到一个新的层次。
这一日，他正在宿舍外的空地上练习步法，身形在方寸之间挪移，虽无残影，却带着一种沉稳的节奏感。林素问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静静看了一会儿。
张远收势，气息微喘，额角见汗：“师姐。”
林素问走上前，目光在他双腿和脚下扫过，微微颔首：“懂得收敛，以实御虚，方向对了。你的“金石气”正在与你的肉身更好地融合，这是“炼精化气”的初步体现。坚持下去，待你能做到“气与力合”，举手投足间，皆可蕴含文气之力，而不显于外，便是小成。”
“炼精化气？气与力合？”张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连忙虚心请教。
“文修之道，非仅存想练气。”林素问难得耐心解释，“初境开蒙，强神念，开气感；落笔境，气可附物，施展术法。但若想更进一步，达着书之境，乃至窥探春秋，则需精气神三者圆融。“炼精化气”便是以文气反哺、锤炼肉身，使体魄能承载更磅礴的力量，使文气运转更如臂使指。你如今，已算初步踏入此门槛。”
张远恍然，难怪近日觉得身体轻健了许多，精力也更为充沛，原来并非是错觉。
“多谢师姐指点。”他诚心道谢。林素问的每一次点拨，都让他对前路更加清晰。
笔仙不紧不慢的道
【其实你还是开蒙境，你展现出的“落笔境”能力，更多的是依靠其圣品文气·归元气超高品质和神识拓印的恐怖学习能力，以及本座的指导，强行达成的“伪境界”。你的“气”和“识”在某些方面已经达到了落笔境甚至更高，但作为力量本源的“归元气”被封印，导致你境界不稳定，处于一个非常特殊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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