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霆抱着傅念琛进屋时，小家伙已经打了三个哈欠。
苏云颜跟在身后，手里拎着孩子的小鞋。
“路上肯定困坏了，我抱他去洗漱。”
她伸手要接，傅云霆却侧身躲开。
“我来，你去歇着，汤温在灶上。”
他的声音还带着旅途的沙哑，却藏着温柔。
苏云颜挑眉，看着他笨拙地给孩子脱外套。
傅念琛趴在父亲肩头，眼睛都快黏在一起。
“爹，积木塔……明天还要搭。”
“好，爹陪你搭，比今天再高一层。”
傅云霆轻轻拍着他的背，脚步放得极轻。
苏云颜站在原地，看着父子俩的背影笑了笑。
转身去了厨房，端出温着的鸡汤。
瓷碗触到桌面时，发出轻脆的声响。
她舀了一勺吹凉，鼻尖萦绕着菌菇的鲜。
书房的方向传来轻响，是傅云霆出来了。
他搓着手走进厨房，指尖还带着孩子的奶香味。
“阿琛睡熟了？”苏云颜递过汤碗。
“嗯，抱着我的手不肯放，跟个小藤蔓似的。”
傅云霆接过碗，喝了一口便眯起眼。
“张嬷嬷的手艺又精进了，鲜得掉眉毛。”
苏云颜靠在灶台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长影。
“这次去南边，还顺利吗？”她轻声问。
傅云霆喝汤的动作顿了顿，放下碗擦了擦嘴。
“嗯，余孽都清干净了，以后没人敢来捣乱。”
他伸手要揽她的腰，苏云颜却后退半步。
傅云霆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了？”
“没什么，”苏云颜转身收拾碗筷，“你刚回来，先去书房歇会儿，我把这里收拾好就来。”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指尖却攥紧了抹布。
傅云霆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却没多问。
转身走向书房时，脚步比来时沉了些。
苏云颜听见书房门关上的声响，才松了口气。
指尖抚过碗沿，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半年前的那些画面，突然涌进脑海。
他说要和她离婚时的决绝，瞒她去赴死的狠心。
那些彻夜难眠的等待，那些心如刀割的瞬间。
怎么能因为他一句“我回来了”就烟消云散？
她把碗筷放进水槽，水流哗哗作响。
却冲不散心底翻涌的委屈和愠怒。
张嬷嬷端着水果进来时，见她脸色不对。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先生回来该高兴才是。”
苏云颜关掉水龙头，拿起毛巾擦手。
“嬷嬷，我没事，就是想起点旧事。”
她接过果盘，指尖捏着颗樱桃却没吃。
“您去歇着吧，这里我来就行。”
张嬷嬷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厨房只剩苏云颜一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她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晚霞一点点沉下去。
直到最后一缕光消失，才转身走向书房。
脚步越走越沉，心里的算盘却打得噼啪响。
当年他骗她去别院避祸，实则是去闯龙潭虎穴。
后来又为了逼她走，故意说要娶别的女人。
最过分的是，居然还拿出了离婚书。
若不是她当年够执着，此刻早已天人永隔。
这些账，今日必须好好算一算。
书房门虚掩着，透出里面的烛光。
苏云颜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了门。
傅云霆正坐在书桌前，翻看桌上的卷宗。
烛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硬朗的轮廓。
听见声响，他抬头看来，眼底满是笑意。
“收拾好了？快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他招手要她过去，手里拿着个小木盒。
苏云颜却没动，双臂抱在胸前站在门口。
烛光下，她的脸色冷得像结了层冰。
傅云霆的笑容僵在脸上，举着木盒的手停在半空。
“云颜？怎么了这是？”
苏云颜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目光扫过他疲惫的眉眼，扫过他沾着尘土的衣袍。
心底的火气窜了窜，却又被一丝心疼压下去。
但转念想起那些委屈，火气又冒了上来。
她抬脚走进书房，门在身后“咔嗒”一声关上。
傅云霆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咯噔一下。
莫名觉得，今晚这关，怕是不好过。
他放下木盒，起身想拉她的手。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说，我改。”
姿态放得极低，全然没有往日的杀伐果断。
苏云颜侧身躲开，走到书桌对面坐下。
指尖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先生，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傅云霆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十年零三个月，差七天就是十年零四个月。”
他记得清清楚楚，连日子都分毫不差。
苏云颜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但脸色依旧没缓和，继续问道：“那你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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