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墨塔的断口,石柱歪斜,瓦砾焦黑,光像薄布盖上去。太阳刚冒头,夜气还没散干净,金红的光线却已钻过云缝,落在塔顶。刘斌就站在这儿,脚踩裂开的基石,头顶是塌了一半的穹顶,像废墟里唯一没倒的桩子。
他的影子没散。
以前他站高处,风总把影子撕得零碎,仿佛天地不认他这个人。可今天,风停了,影子也凝了,像是连空气都点了头——这人,不能再当看不见。
他站在断墙边,脚下是还没凉透的裂缝。那缝深得吓人,弯弯曲曲往地底钻。昨夜打出来的伤还在喘,大地微微抖,像在嘀咕什么老话。金纹从心口爬到指尖,活的一样,一跳一跳地牵着地底的动静。那动静不该在这世上,是诗源之脉的回响——文明刚生根那会儿,诗人们拿血和命写出来的底子。
诗莲在他胸口转,一圈,力气就往四肢灌一分。不是养伤,是重造。他身子正变成盛诗源的器,不是祭台。从前诗者拿命换诗,拿魂喂字;现在他反着来——不烧自己,要骑这火。可骑的代价,比烧还沉。
南城的“听雨结界”先塌了。
一声闷响,无形的波荡出去,城里所有铜铃炸成碎片,青色的诗音飘出来,眨眼就被吞了。接着东城“墨屏阵”裂开,千年诗碑拼的墙,像玻璃炸了,字一块块剥落,变灰,随风飘走。最后是北城“吟魂环”,诗盟最后的线,三百诗人拿命拴的阵,也“咚”地灭了。
阴蚀之物进来了。
没脸没眼,烟一样,又硬得像铁,每走一步,空气就扭成乱麻。它们过处,诗盟的人念不出诗,喉咙像被掐住,七窍冒金雾——那是诗魂被抽走的样。一个老诗人跪下,手里诗简成灰,嘴里还动:“诗……不能说……不能想……”话没完,人像枯树皮,一层层剥,最后只剩个壳。
刘斌双掌拍地。
手心贴上冷石头,金纹顺胳膊扎进地里,像树根扎进干河床。那一瞬,他听见了地的心跳——慢,沉,但还在。识海里,“九渊图”第七环倒着转,越转越快,像沉了千年的轮子被踹醒。地脉深处嗡嗡响,是老诗息在应他。残的诗气被拽起来,顺着断阵纹接上,像快死的人接上最后一根血脉。
三城结界快碎时,闪出一点金光,撑住了。
但只是拖时间。
异界的东西已经摸到核心。领头的那个最大,通体是流动的黑诗节拼的,像一首被改坏的史诗。它抬手,掌心裂开,黑火涌出——不是火,是“不”本身,是对“诗”这个字的踩踏。黑焰扑向城市诗碑,碑上刻着《镇魂长诗》,每个字都是大诗人用魂写的,装着整座城的记忆和信。
现在,字一块块掉,像蛀空的木头,落地就成灰。
刘斌慢慢站起来,铜牌在右手,中指勾着边,一掰,牌上浮出新字——不是血,是光:“诗者,即道。”
这话是他昨夜在识海里,从一堆碎响中捞出来的。诗不是工具,不是咒,不是术。诗是道,是东西能叫出名字、意义能生根的地方。人念诗,其实是跟天地同频;诗者动笔,等于在写世界的规矩。
他不再念。
诗成了呼吸,一吐一纳,音波变实。一个“裂”字出口,空中炸出无数断诗残片,像刀子,扎向异界来客。那些烟铁身子头一回裂开,像被更高处的东西打中,发出刺耳的叫,像羊皮卷被撕开。
可第三句刚要出口,心口猛地一震。
诗莲,裂了一瓣。
疼不在皮肉,是在“存在”上被撕了口子。他清楚,每用一次诗源之力,诗莲就崩一分——这力本不该人扛,他硬把门的权柄塞进血肉。诗莲是诗源之心的影子,只有守门人才能碰,他却种进自己身体,拿凡胎当炉,炼神力。
但他没停。
第二波攻来,异界来客全转头,对着墨塔。没眼,却齐齐“看”过来,空气空了,声音没了,连风都冻住。这是“静默领域”——诗的死地,进去的人再不能开口。诗盟的人一个个跪下,诗简变灰,有人张嘴,发不出声,只流眼泪。
刘斌抬手,在空中划。
没出声,一笔一划地“写”。每划一下,金纹从指尖溢出,在空中凝成看不见的字。不是声音的诗,是念头的诗。第七划完,地面升起一道光幕,拦住静默。光上浮出七个古字:“言尽意存,诗不绝声。”
“诗不在声。”他低声,“在念。”
意诗结界成。静默开始裂,像玻璃遇热。诗盟的人哆嗦着张嘴,终于挤出一点吟诵。可刘斌嘴角已淌血,诗莲裂到三瓣,血滴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坑——那是魂血,带诗源的印,一滴就能烧掉一座城。
这时,天裂了。
一道黑火人影跳出来,拎着镰刀,刀是断诗拼的,一动,就有诗魂哭。敌首来了,披着破诗袍,脸看不清,眼里全是扭曲的诗句。目标清楚——砍断诗脉,让文明彻底哑火。
刘斌知道,这下挡不住。
他把铜牌按在心口,压住诗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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