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在半空凝滞,仿佛被无形的手轻轻托住,边缘泛着金箔般的光泽。那一闪而过的金线如流星划破静止的空气,倏然没入钟楼深处。刘海站在钟楼顶端,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却吹不动一片落叶,吹不乱一丝发梢。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怀表——那枚老旧的黄铜表盘上,指针曾停在十二点整,如同这座城市的时间一样彻底冻结。此刻,它们重新开始走动,发出细微如心跳的“滴答”声。
他没有喘息的余地。
整座城市仍陷于静止之中,街道、车辆、飞鸟、甚至飘在空中的雨滴,全都凝固在某个被抽离了流动感的瞬间。可就在这种死寂里,一种更深层的异动正在蔓延。市民们的头颅开始缓缓转动,动作机械而同步,像是被同一根看不见的提线操控着木偶。他们的脖颈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眼球在眼眶中缓慢上移,瞳孔深处浮现出一张脸——所长的脸。
那张脸扭曲得几乎不成人形。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眶内爬出细密如蛛网的齿轮纹路,每一圈都缓缓旋转,带动瞳孔中的影像不断变形、重组。那些脸在笑,无声地笑;那些脸在尖叫,却没有任何声音溢出。可刘海知道他们在喊什么——因为那声音不是通过耳朵传入的,而是直接在颅骨内部震动,像一根烧红的铁丝在脑髓中搅动。
“你赢不了……”
“规则是你写的……”
“但代价是活着的人替你承担。”
每一个字都像钉子般凿进他的意识。刘海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倒三角疤痕忽然灼烫起来,仿佛有熔化的金属正从皮下渗出。他猛地撕开衬衫下摆,将布条一圈圈缠上右手掌,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早已演练过千百遍。布条刚绕过指节,那道疤痕骤然迸发一道金光,细若游丝的光轨从缠布缝隙中钻出,在空中划出短暂而清晰的轨迹——直指钟楼正门。
他知道,那是核心碎片在回应某种召唤。
他冲了出去。
三步之后,人群围拢。
原本静止不动的市民突然“活”了过来,脖颈以极慢的速度齐刷刷转向他,动作整齐得如同军队操演。他们的身体依旧僵硬,四肢保持着被冻结时的姿态,可头部的转动却带着诡异的协调性。刘海眼角余光扫过,看见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正举着伞,雨水悬在伞尖;一个老人推着婴儿车,车轮离地半寸;还有一位交警站在十字路口,手臂僵直地指向左转——可他们的头,全都在动。
而他们瞳孔里的所长,也开始低语。
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三百六十度环绕的合声,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那声音不再只是陈述,而是质问,是嘲讽,是审判:“你以为你能改写时间?你不过是个被规则反噬的残次品。你母亲死的时候,你就在手术室外听着;林夏消失那天,你连她的手都没能抓住。你写的协议,不过是用别人的命换你的一线生机。”
刘海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他知道这些话是陷阱,是心理战,是所长用记忆碎片编织的精神绞索。可每一句都像刀子,精准剜开他最不愿触碰的伤口。
他抬手,一拳砸向最近的消防栓。
玻璃应声炸裂,碎片四散飞溅,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每一片玻璃都映出钟楼正门的不同角度——有的倾斜,有的倒置,有的甚至映出从未存在过的拱形入口。刘海瞳孔微缩,迅速捕捉到其中一块碎片中那道微弱的金光轨迹——那是核心碎片留下的空间坐标。
他脚尖点地,身体如猎豹般侧身切入两个市民之间。就在那一瞬,他瞥见左侧那个女人的瞳孔——她眼中的所长影像,右臂竟是空的,断口处只有一团旋转的虚影,像被撕碎后未能重组的数据流。
“原来你还缺一只手。”刘海低吼,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胜利前的锋利。
他猛地蹬地,跃向喷泉池边那块刻着倒三角符号的青铜地砖。那是林夏小时候常来玩耍的地方,也是他们第一次发现“时间褶皱”的坐标点。鞋底踩实的刹那,地面塌陷了半秒。
整条街像被抽帧的视频,所有人动作骤停,身体被横向拉伸成半透明胶质状,仿佛被某种高维力量揉捏过的橡皮泥。他们的内部结构暴露在外——骨骼化为齿轮,血管变成传动轴,心脏是精密的发条装置,咔哒咔哒地空转着,却无法驱动分毫。
刘海借着这瞬间的时空紊乱,穿出包围圈。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力,肩头狠狠撞上钟楼铜门。震得门环嗡鸣,铜锈簌簌落下。
门没关。
里面是一片违背物理法则的空间。螺旋阶梯歪斜着伸向虚空,有些台阶贴墙倒立,有些则悬在空中,彼此错位,像是被人随手揉皱后扔进空间的纸片。光线在这里失去了方向,影子投在天花板上,又从墙壁反射回地面。空气中有种熟悉的气味——铁锈、旧书页、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饼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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