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刻。
他猛地把掌心按在胸前饼干上。三角印碰上锡纸纹路那一瞬,一股暖流从胸口炸开,顺着手臂冲下去。不是疼,不是力,是熟——像林夏最后一次抱他时的体温,带着微弱呼吸,贴他脖子,说:“记住,名字不是别人给的,是你自己活出来的。”
那一秒,他好像又回了雨夜。超市顶棚漏水,滴答响,林夏靠他肩上,声音轻得像梦:“要是哪天你听见倒歌,别回头,往前走。哪怕世界重来一千遍,只要你记得你是谁,就能撕开缝。”
他抬头,迎着怪物扑来的影子,整段倒歌第一段脱口而出:
“生我者谁,授我以名。
养我者何,饲我以尘。
唤我者在,不渡幽冥。”
歌声化波,金光从掌心炸开,撑起半球护盾。光浪把怪物掀飞,撞进冷藏区,冰层爆裂,红光灭了。那半透明身子蜷着抽,面具碎了一角,露出下颌,白得吓人,轮廓竟跟所长有点像。
超市静了。灯稳了,不再闪。地上冰块乱七八糟,角落还有几粒蓝光碎渣,像没熄的星,提醒刚才不是做梦。
刘海喘着,手撑膝盖,掌心印还在跳,热退了,变成隐隐作痛。低头看手,三角印清清楚楚,像刻进皮里。饼干还在兜里,锡纸微温,纹路和掌心印一起颤。
还没完。
他知道。
店长从冰堆里爬起来,面具全碎,露出整张脸——白,空,嘴角僵着往上扯,眼窝深,瞳孔泛红。他没拿刀,抬手,在空中划三道红痕,拼成个倒三角,跟刘海掌心的正好反着。
那一刻,刘海明白了。
那不是敌人。
那是他。
或者说是,无数轮回里,那个最后认命、被系统吞掉的“他”。
地面开始震。
货架投影出废墟,商品变灰影,天花板裂了,血云又冒出来。
手机屏数字乱跳,最后停在“65:00”,倒流更猛,重启快了。
刘海咬牙,掌心再按饼干。暖流涌,金光在指尖聚。他张嘴,准备再唱。
可就在这时——
兜里的饼干突然抖,锡纸裂了缝,露出里面晶体的光。那光跟掌心印共振,频率加快,竟自己转起来,像藏着小机关,或是封着谁的意识在醒。他还没反应过来,歌声刚起,金光没放,店长手猛地压下。
倒三角红痕炸开,血雾弥漫。
空间扭曲,地面塌出黑洞,边泛红光,吞一切靠近的东西。陈野被吸过去,刘海扑过去抓他手腕,却被拖着往前滑,指甲在地上刮出五道血印。
掌心印狂跳,歌声断了。
他低头,看见陈野手指抽了抽,无意识攥着什么——一把锈钥匙,挂着“B-12”牌。那是他们第一次进楼时,在地下室捡的。当时谁都没在意,现在像命定的线头。
他心一震。
钥匙……门……名字……
记忆倒灌。
林夏说过:“每次重启,都不是从零开始。有人留记号,有人埋线索,就等一个能听见回响的人。”
他抬头,看见店长站在漩涡边,抬手,指他。
指尖红光凝出个小投影——
00:14:59。
数字跳,冷光照脸。
十四分五十九秒。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倒计时。
是重启的读秒。
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咬破舌尖,嘴里全是血味。掌心再贴饼干,低声念,不是歌词,是林夏最后写他掌心的三个字:
“别信名。”
风停了。
光凝了。
漩涡边,第一片雪花落下。
接着第二片、第三片……无声盖住满地狼藉。雪落在陈野额角血上,不化,反泛金边,像被什么净化了。刘海忽然觉出,这雪不冷——它有温度,像从记忆里飘来的信物。
他闭眼,不再扛时间。
而是让自己沉进那片静。
在意识最深,他听见林夏哼《倒歌》,从头开始,轻轻流:
“生我者谁……”
他跟着唱,声音轻,却穿了裂缝。
金光从掌心爬,顺血脉走全身,跟饼干里的晶体共振,放出一股反向波。不是打,也不是防——是叫醒。
超市每寸地、每块玻璃、每粒灰,都在抖。被吞的记忆回来了:他在这儿死过七回,每回都以为是头一遭;他亲手杀过陈野,也被陈野杀过;他跪过店长面前,接过那倒三角吊坠,成了下一任守门人。
但这一回。
他记得。
雪越下越多,慢慢盖住红光旋涡的边。倒计时开始闪,00:14:59卡住,不动了。
刘海睁眼,目光像火。
他把陈野拖离旋涡,把B-12钥匙塞进他手里,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店长——不,走向那个“未来的自己”。
“我不是你。”他说。
“我不是那个认命的。”
他举起手,三角印对准对方胸口的倒三角,轻声唱出最后一句:
“我不归处,自有光生。”
金光炸开,如日初升。
超市在强光里碎了,墙成灰,货架蒸发,时间的线一根根断。倒计时归零那刻,世界没重启。
它停了。
纯白中,一扇门缓缓开,透出暖黄光。门上刻着小字:
“名字是你走过的路,不是别人给的编号。”
他往前走,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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