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织渊作为前国师,在玄术界的威望根深蒂固;而梦婆山一脉更是神秘超然,历代梦婆除了上任前需下山游历积累阅历,几乎从不踏出山门参与世俗纷争,其地位超然物外。
如今这两位玄门泰斗级的人物似乎都“归顺”了梅无咎,无疑极大地增强了梅无咎的声望和说服力。
暖阁内,织渊泡了一壶梅无咎派人送来的上好灵茶,惬意地呷了一口,看着窗外(折射而来的)天光,感慨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竟能在这北祭地宫中,享受到这般‘贵宾’待遇。”
秋瑾坐在窗边,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天空。
心中计算着犀角香点燃的时间,等待着与陆明萱的汇合,以及下一步真正的——釜底抽薪。
临烟阁空气流通,织渊与秋瑾的处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然而,秋瑾心中清楚,对梅无咎的精神控制并非一劳永逸。
这种强行扭曲他人意志的“琉璃梦魇”之术,如同在湍急河流中筑起的沙坝,随时可能被其本身强大的意志力冲垮,尤其是在受到强烈刺激或时间推移下,松动的风险极大。
因此,梅无咎每日例行的“探望”,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是北祭大祭司对两位重要“归顺者”的礼遇与重视,实则却是秋瑾暗中加固精神控制的必要过程。
每日,当梅无咎踏入暖阁时,秋瑾总会看似随意地与他交谈几句。
有时是询问地宫事务,有时是探讨某个玄术难题,有时甚至只是简单地让他品评一下新送来的茶点。
她的语气平和,目光却会在接触的瞬间,泛起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涟漪。
那浩瀚的精神力便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一次次地穿梭于梅无咎的意识深处,将他被强行扭转的“感恩”与“忠诚”烙印得更深,同时小心翼翼地掩盖住原本属于他的野心与杀机。
织渊则在一旁扮演着闲适的配角,或品茶,或看书,实则时刻警惕着任何可能的意外。
他注意到,每次“加固”之后,秋瑾的脸色都会微微发白,需要静坐调息片刻。
这让他心中既担忧又敬佩,深知她是在以自身魂源为代价,换取这短暂的、脆弱的主动权。
在确认控制相对稳固后,秋瑾知道,必须开始实施最关键的一步——摧毁尸煞。
这一日,在完成例行的精神加固后,她屏退了左右,只留梅无咎在室内。
“无咎,”秋瑾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如今天下看似初定,然隐患未除。尸煞大军,虽助你与云岐休快速攻城略地,但其存在本身,便是最大的不安之源。”
梅无咎恭敬地垂首:“请梦婆大人示下。”
“其一,尸煞乃逆天邪物,以生灵血气炼制,有伤天和,更易引动天地怨气反噬。云岐休若想坐稳江山,成就一代明君之象,而非被人诟病为依靠邪魔外道的暴君,此等污点,必须尽早清除。留着它们,便是给所有反对者留下攻讦的话柄,民心难附。”
“其二,亦是更关键的一点,”秋瑾的目光锐利起来,“尸煞并非死物,其核心乃是以秘法禁锢、扭曲的残魂怨念。你以精血与咒术控制它们,看似如臂使指,然数量如此庞大,时间一久,其核心的怨念会不断累积、异变,逐渐侵蚀你的控制烙印。
终有一日,烙印松动甚至破碎,这些失去束缚、只余杀戮本能的怪物,将不再分辨敌我,成为席卷人间的浩劫。届时,首当其冲的,恐怕就是炼制并控制它们的你,以及云岐休的新朝。”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尸煞大军那恐怖外表下的致命隐患。
这些道理,以梅无咎的才智原本未必想不到,只是他被野心和力量蒙蔽,选择性忽视,或者自信能永远掌控。此刻在秋瑾的精神影响和清晰剖析下,他“深以为然”。
“大人所言极是!”
梅无咎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明悟”,“此等邪物,确乃双刃之剑,不可久留。我这就传信给云岐休,陈明利害,即刻着手销毁!”
一封盖着北祭秘印的急信,通过特殊渠道,很快送到了京城皇宫中的云岐休手中。
信中是梅无咎的亲笔,措辞严谨而恳切,几乎复述了秋瑾的观点,并加以补充强调:
【……尸煞之威,在于速战,然非治国长久之策。其性凶戾,百姓畏之如虎,官员谈之色变,此等印象若不消除,殿下仁德之名何以树立?天下归心,岂能依靠令人恐惧之物?】
【更甚者,煞尸核心怨力日积月累,渐成毒瘤。无咎近日察觉,对部分高阶尸煞之控制,已不似初时圆融如意,时有滞涩之感。若待其怨力积攒至临界,挣脱束缚,则必反噬其主!届时万千嗜血怪物肆虐,无分敌我,京城首当其冲,恐再现人间炼狱之景,我等皆成千古罪人!】
【故,为殿下江山永固计,为天下苍生计,此等邪物,断不可留!当趁其尚在掌控,尽快销毁,以安民心,以绝后患!无咎愿亲自督办此事,以示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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