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寂源痕?!”
巫祭婆婆那嘶哑破败的声音,如同砂纸刮过朽木,在充斥着血腥与硫磺气息的焦灼空气中炸开。浑浊的眼白死死锁定叶红鱼眉心那道深邃的银灰裂痕,枯槁的身躯因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传说…竟是真的…始祖…归寂…孕新生…寂灭…为桥!”她干瘪的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灵魂的古老韵律,浑浊的眼中爆发出近乎朝圣的狂热光芒。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搀扶着她的少女阿离和小石头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巫祭婆婆如此失态,那双几乎失明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的光芒比部落祭坛的余烬还要炽烈!
徐青强撑着倚在冰冷的骸骨上,暗灰色的寂灭之眸同样死死盯着巫祭婆婆。始祖?归寂?寂灭为桥?这些破碎的词句如同惊雷,狠狠劈在他因重伤而混沌的意识中,与叶红鱼体内那道诡异裂痕散发的寂灭气息隐隐呼应!难道…叶红鱼此刻的状态,竟与玄阴遗族传说中的始祖有关?
“婆婆!您…您说什么?”阿离的声音带着颤抖和茫然。
巫祭婆婆没有理会少女的询问。她猛地挣脱阿离的搀扶,佝偻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几乎是扑到了叶红鱼身边!枯瘦如同鹰爪、布满污秽斑痕的双手,颤抖着悬停在叶红鱼眉心那道裂痕上方,却不敢真正触碰,仿佛面对的是易碎的神器。
“不会错…不会错…”她浑浊的眼中流淌出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暗月蚀天…溯月归墟…极于寂灭…孕此源痕…是始祖预言中…归来的钥匙!”她猛地抬头,那双几乎只剩下眼白的浑浊眼球,“穿透”骸骨堆的遮挡,死死“望”向战场中心——那里,熊奎那巨大的暗玉骨躯正散发着令她血脉沸腾的祖脉寂灭气息!
“战骨…寂灭战骨也现世了!天意!这是始祖归来的指引!”巫祭的声音因激动而尖利,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快!带她…带他们…去圣坛!去埋骨圣坛!只有始祖的力量…只有祖碑的意志…才能唤醒这寂源之痕!才能指引吾族…最后的希望!”
“圣…圣坛?”小石头吓得小脸煞白,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那温热的祖脉骨片,“那里…那里是禁地!污秽的源头…”
“闭嘴!”巫祭猛地扭头,浑浊的目光“钉”在小石头身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威压,“始祖的指引高于一切!带路!立刻!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将化为罪域的血泥!”
小石头瘦小的身躯猛地一颤,在巫祭那疯狂的目光下,恐惧压倒了疑惑。他求助般地看向姐姐阿离。阿离咬了咬嘴唇,看着昏迷不醒、气息诡异的叶红鱼,又看了看重伤濒死的徐青,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听婆婆的!小石头,带路!”
“哦…哦!”小石头不敢再犹豫,将温热的骨片塞进徐青冰冷的手中,转身朝着战场后方那片破败营地的深处跑去。
“阿离,扶他起来!”巫祭指着徐青,语气急促而严厉,“用你的心,引动骨片里的祖脉气息,护住他心脉!他不能死!他是寂灭剑印的承载者…是钥匙的一部分!”
阿离连忙点头,费力地搀扶起徐青沉重的身躯。徐青没有抗拒,任由少女瘦弱的肩膀支撑着自己。他感受到少女掌心传来的微弱玄阴之力,正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块祖脉碎骨中的气息,化作一丝温润的暖流,护住他近乎枯竭的心脉。虽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的烛火,带来一丝生的暖意。
“走!”巫祭拄起地上的兽骨拐杖,佝偻的身躯爆发出与外表不符的速度,跟随着小石头,朝着营地深处那片被巨大兽骨和黑色岩石遮蔽的阴影区域走去。
……
战场中心,短暂的死寂已被打破。
污秽狂潮虽然因三头领主的陨落和熊奎的恐怖威压而暂时退缩,但那潮水般的暗红光芒并未退去,只是在更远处重新汇聚、翻涌,如同酝酿着更恐怖风暴的血海。无数双燃烧着贪婪与毁灭的暗红魂火,在低垂的血色天幕下,死死盯着那如同魔神壁垒般的暗玉骨躯。
熊奎巨大的骨颅缓缓转动,暗玉魂火扫视着退却的污秽洪流,巨大的骨颌开合,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虫子…知道怕了?”他巨大的暗玉骨足向前踏出一步,覆盖十丈的玄阴骨域随之移动,所过之处,焦黑的土地凝结出细密的冰霜,残留的污秽气息被强行净化。
这充满威慑的一步,让远处的污秽狂潮再次骚动后退。
“尊者神威!”断剑战将拄着残破骨剑,强忍伤痛,声音带着无比的激动与崇敬,“污秽已胆寒!请尊者示下,吾等残部,愿为先锋,荡清血原!”
“荡清?”熊奎巨大的骨颅微微歪斜,魂火跳动了一下,似乎在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他巨大的骨爪随意指向远处那无边无际的暗红浪潮,“虫子…杀不完。老子饿了。”
“饿…饿了?”断剑战将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狂喜,“有!有!圣坛方向…埋骨之地外围…有相对干净的祖脉苔藓和玄阴晶簇!虽难以下咽,却能补充些许祖脉气息!属下立刻命人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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