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名正在用一柄缠绕着藤蔓的玉铲翻土的中年人抬起头,见他们驻足,便直起腰,轻轻拂去额前一缕被晨露沾湿的发丝。
“新来的?”他声音温和,带着林间清泉般的润泽,虽略有沙哑,却不显粗粝,倒像是常年与自然低语留下的回响。
“砚清”先生点头:“是。”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那件明显出自玄明界制式的靛青长袍上停留片刻,随即微笑起来,眼角漾开几道细纹:“第一次过虚裂带?”
“嗯。”苏棠也轻声应道。
“那你俩运气不错。”中年人将玉铲斜插进松软的黑土里,靠着它稍作歇息,腰间的竹篓轻轻晃动。
里面几株刚挖出的灵根根须上,凝着豆大的露珠,每一滴都泛着微蓝灵光,显然已被“凝灵术”处理过,可直接入药或交易,“虚裂带最近还算平和。
前些日子,西边那队人马,刚进不到十里,就撞上了‘乱流潮’。整支队伍被卷进空间褶皱,再出来时,人没少,可带的灵石、法宝全没了,连方向都辨不清,最后靠引路司的巡逻队才拖出来,个个跟丢了魂似的。”
“砚清”先生心中一沉。
“那……”苏棠忍不住问道,“您为何还要来?”
中年人沉默了一下,目光投向远处那片绿浪翻涌、灵光点点的原野,良久才开口:“为了活,也为了换个活法。”
他声音不高,却如林风拂过竹叶,沉稳而清晰。
“在玄明界,我是个药圃的管事,管了十几年的灵植。按理说,勤勤恳恳,总该有点盼头。可那里的规矩,是看你有没有‘机缘’,有没有‘贵人’。
我这种没背景、没人脉的,干得再多,也永远轮不到好功法、好灵药。
门里那些天之骄子,修行有长老亲自指点,突破有丹药堆着,我们这些普通弟子,只能靠自己摸索,像我,管着上百亩药田,自己却连一株能助修为的灵草都分不到。
干了十几年,修为卡在纳灵后期,再无寸进,到头来,连个正式的‘执事’名分都捞不着,只是个‘役工’。”
他拍了拍腰间的竹篓,里面几株灵根根须上还缠着金丝小牌,写着“四品·凝露根”,显然是已经分级定价,品级越高价值也就越高,且随时可售:
“可在这苍渊,不一样。这里没人管你有没有‘机缘’,有没有‘贵人’。
只要你肯干,肯用心,就能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株,一至四品的灵植,可换一枚黄品灵石,而五至七品的灵植,可换一枚玄品灵石。
再后来的第八至九品的灵植便可换一枚玉品灵石,而十品的灵植自然就可换一枚地品灵石。
而无法评级的灵植自然也就和无价无市的天品灵石挂钩了,反正我是没见过也,没听过有此交易过。
但是一束五品的晨露兰,便够你在青梧城住上一个月,还能请阵法师温养经脉。
前几个月,我卖了半篓‘玉髓藤’,换了三枚玄品灵石,直接在城南兑了间小院,带灵泉引脉,夜里听着水声入眠,十年没这么踏实过。”
他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枚小巧的青铜环,轻轻一掐,一道微光闪过,腰间竹篓便悄然收拢,轻飘飘浮起半寸,稳稳地跟着他走。
苏棠看了眼,心头微动。那是高阶黄品“静枢环”,市价约三枚玄品灵石
不算天价,可也绝非寻常弟子能轻易入手。
在玄明界,普通心相修士一年的例银不过半枚玄品灵石,这环的价值,相当于他们五六年的积蓄。更关键的是,这类器物能分担神识负担,让使用者在绘制符箓、布设小阵时,不必时刻分心维持负重,灵思更凝,笔锋更稳。
“这东西,我在这儿干了三年便攒够了。”中年人仿佛看出她的想法,语气平淡,“要是在玄明界,我得干上二三十年
——那边一株灵草换不了几个钱,坊市压价,宗门抽成,到最后,手里还是空的。”
他拍了拍竹篓:“可在这儿,只要你肯干,东西卖得出去,灵石落袋为安。三年,我买了它,还存下几枚备用。它不光省力,也省心神。对我们这行来说,多一分专注,就少一次走火入魔。”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这地方看着美,其实也危险,九死一生。可你说,哪条路是安稳的?留在原地,耗尽修为,等死?还是赌一把,哪怕只有一线机会,也搏个痛快?”
他铲下一捧土,露出一株完整的灵根,小心地拾起,放进篓中,动作轻柔得像在照料婴儿。
“我来这儿十四年了,受过伤,差点被暴动的灵藤缠住心脉,可我还活着。
而且,比从前活得更像个人
能自己做主,能存下灵石,能买得起疗伤丹,能请得起护道人。
前些天,我女儿通过正规手续从玄明界来看我,我带她去了城中的‘百味楼’,吃了顿灵膳,一桌花了五枚玄品灵石,她愣是没敢动筷子,说在门派里,长老都舍不得这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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