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冰原,万籁死寂。
寒风如刀,刮过玄冰祭坛,九道黄河虚影在冰层之下缓缓流转,煞气冲天。
闻仲立于阵心,黑袍猎猎,手持打神鞭,眉宇间铁血如霜。
他身后,殷商十策将列阵而立,杀气凝成实质,在冰原上卷起层层血雾。
“天命在周,我等不过代行劫数。”他声音低沉,却如天雷滚过长空,震得冰渊嗡鸣。
这一战,是宿命。
封神榜已启,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之位悬于天外,而他闻仲,早在鸿钧讲道之时,便被元始天尊亲口点为“应劫之人”。
他不怨,不怒,只以忠魂赴命,代天行罚。
可就在这命定之刻——
“轰!”
冰面炸裂!
一道身影自深渊之下破冰而出,手中断刀拄地,稳稳落地。
那人断腿处血肉新生,肌肤如玉,竟无半点伤痕,唯有那双眼睛,澄澈如洗,再无昔日癫狂。
是申公豹!
“师兄。”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柄凿子,狠狠凿进闻仲心头,“你可知这‘天命’,是元始用我等神魂炼的丹?”
空气骤然凝固。
十策将齐齐变色,手中兵刃下意识抬起。
闻仲双目如电,死死盯住眼前这个曾被自己亲手打入北海寒渊的师弟,怒火如焚。
“你这叛教之徒,也配谈天命?!”他怒喝,打神鞭猛然扬起,鞭梢直指申公豹眉心,“你背师门、乱封神,早已是天道之敌!今日敢现身,莫非是想再尝一尝这鞭中神魂之痛?!”
申公豹却不退反笑。
他缓缓抬头,目光越过闻仲,望向冰原尽头。
那里,苏辰负手而立,一袭素袍在风雪中纹丝不动。
他脚下十丈之内,金光微闪,一道无形领域悄然展开——无敌道场,已悄然降临。
苏辰唇角微动,低语一句,声音轻如耳语,却如大道回响,直入申公豹神魂深处:
“你说的话,真能改命吗?”
这一句,如星火落油。
刹那间,申公豹体内混沌气轰然奔涌,那是《混沌归元真经》所赐的归元之力,是打破执念、重铸道心的本源之火。
他的神魂在共鸣,每一句话,都成了道之载体,言出即法,法成即道!
他转身,再望闻仲,一字一句,如刀刻石:
“你说你忠于天庭——可天庭给了你什么?”
闻仲心头一震。
“一道打神鞭,抽的是同门魂魄!”
他眉心神魂猛然一颤,一道虚影浮现——正是那森然可怖的封神榜!
榜上“闻仲”二字,赫然在列,而更令人惊骇的是,那名字竟开始缓缓渗出血珠,一滴一滴,顺着榜文滑落,仿佛神魂正在被无形之力撕裂!
“你说你顺天而行——可天道给了你什么?”申公豹步步逼近,声音如洪钟,字字如雷。
“一个注定上榜的命格!”
“轰——!”
闻仲胸口如遭重锤,整个人踉跄后退三步,手中打神鞭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鞭子本是元始所赐,代天行罚,此刻却仿佛在哀鸣,在抗拒主人的意志。
“不可能……”闻仲双目赤红,“我乃截教精英,师尊亲授,天命所归!我为天庭征战,岂是为他人做嫁?!”
“天命?”申公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你口口声声天命,可曾问过,这‘命’是谁定的?又是谁,在靠你的死,续他的道?”
风雪骤停。
冰原之上,时间仿佛凝滞。
十策将面面相觑,有人手中长枪已微微下垂。
他们追随闻仲多年,从未想过,忠义二字,竟会被如此质问。
苏辰立于远处,目光平静。
而是以言破道,以心撼命。
申公豹曾是天道执棋之人,被利用、被抛弃、被钉在“叛徒”的耻辱柱上百年。
可如今,他归来,不是复仇,而是觉醒。
他要用自己的嘴,撕开那层名为“天命”的遮羞布。
“师兄,”申公豹声音低沉下来,“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在碧游宫听道时,通天教主说的那句话?”
闻仲瞳孔一缩。
“他说——‘截教万仙,皆可成道’。”
“可如今呢?你被逼上封神榜,我被打入寒渊,三霄死于非命,赵公明陨落西岐……这就是你口中顺天而行的下场?”
“砰!”
闻仲单膝跪地,额头冷汗涔涔。
封神榜虚影愈发清晰,血珠不断滴落,每滴一滴,他的道心就裂开一分。
“不……这不是真的……师尊不会……不会拿我们炼道……”
就在这时,冰层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嚓”。
一道细小的裂痕,自祭坛边缘蔓延开来。
紧接着,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缓缓从冰缝中探出。
那手苍白如纸,指尖却泛着诡异的青黑,仿佛被某种执念浸染千年。
冰层下,传来一声沙哑到几乎不成调的声音——
“元始早知封神榜是补天漏器!他让你们死,不是为平劫,是为续他道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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