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极渊,天地尽头。
寒风如刀,割裂虚空,连光线都仿佛被冻结在半空,凝成一道道惨白的光痕。
万里玄冰覆盖大地,脚下一踏,便是万古沉寂的死寂回响。
苏辰与洛曦并肩而立,衣袍猎猎,却无一人退后半步。
脚下冰层骤然崩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轰然炸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幽谷。
寒气如龙卷冲天而起,夹杂着远古神魔的低语,似哭似笑,似诅咒,似哀鸣。
“九碑立于渊底,每碑镇一源神之名。”木犼悬浮在前,青玉般的身躯流转着归元之光,声音稚嫩却如洪钟贯耳,“非持灯者不可近,近者魂灭。”
苏辰眸光微凝,眉心青灯虚影缓缓浮现——那是一盏微弱却始终不灭的灯火,源自青角残魂,承载着被遗忘的誓言与执念。
灯火轻摇,仿佛回应着深渊之下的某种召唤。
他抬手,领域展开。
十丈……百丈……千丈!
无形的无敌道场瞬间笼罩百里冰原,寒风止息,虚空复原,连那自渊底冲出的阴寒黑气,也在触及领域的刹那如雪遇阳,尽数消融!
冰渊深处,九道漆黑光柱冲天而起,直贯苍穹!
每一根光柱之中,皆矗立着一方巨碑,碑面刻着古老符文,隐隐有神名流转,仿佛封印着九位曾主宰天地的源初之神。
“守渊九碑……终于现世了。”苏辰低语,目光扫过第一碑。
黑气翻涌,凝成一道佝偻身影——黑鳞巫祝的残魂最后一次显化。
他双目空洞,却死死盯着苏辰,抬起枯手,指向碑文:
“此碑刻‘玄冥神名’,需以‘破誓之血’触之,方可通行。”
风雪中,洛曦一步踏出。
她抬起手腕,指尖划过肌肤,曦光神血滴落,如金砂坠地,溅在碑面的刹那,轰然炸开一片血色光幕!
碑文燃烧,浮现出一段尘封记忆——
远古时代,玄冥神族立誓:“万灵平等,神不压凡,天地共修。”
可当人族初醒灵智,欲踏修行之路时,神族惧其崛起,背弃誓言,以“神权”镇压众生,最终自封于北冥极渊,用九碑封印自身罪业,也封锁了通往源初的路。
血光与碑文交织,最终融为一体。
第一碑,缓缓透明,裂开一道门户。
“走。”苏辰伸手,扶住洛曦微颤的手臂,低声道,“你的血,不是祭品,是觉醒的火种。”
一行人继续深入。
行至第五碑前,寒气骤然暴涨,虚空凝成冰晶,一道高达千丈的巨影缓缓浮现——北冥守碑灵。
它由寒冰与黑雾凝成,手持霜戟,双目如深渊寒星,冷漠俯视:“外道者,止步。此地非尔等可侵。”
话音落下,霜戟一扫,九天寒流化作亿万冰刃,撕裂空间,直逼苏辰眉心!
可就在冰刃触及领域的瞬间,无声湮灭。
苏辰脚步未停,抬手一引。
归元母树的根须自无敌领域中蔓延而出,如大道藤蔓,缠绕第五碑体。
刹那间,碑面光华流转,浮现出万千画面——
山村孩童引气入体,眼中初绽灵光;
田间老农吐纳天地,白发转青;
市井凡人闭目打坐,体内真气循环不息……
那是亿万普通生灵,借《混沌归元真经》踏上修行之路的身影。
守碑灵动作一滞,霜戟微颤。
“这些……蝼蚁,竟也在修道?”
“他们不是蝼蚁。”苏辰声音平静,却如大道轰鸣,“他们是未来。是洪荒不该断的命脉。”
守碑灵沉默。
它曾是神族祭司,亲眼见证神权如何高高在上,视凡俗为尘土。
可眼前这些画面,却让它记忆深处某处悄然裂开。
它缓缓垂下霜戟,声音低沉如冰川崩塌:
“第五碑……放行。”
九碑已破其五,通往极渊最深处的路,逐渐显露。
苏辰立于碑前,眉心青灯摇曳,领域扩张至极限,庇护众人前行。
他心中却无半分松懈——越接近渊底,那股被封印的意志就越发清晰,仿佛有双眼睛,正从时间尽头冷冷注视着他。
就在第六碑即将显现之际,他心神忽地一震。
混沌树心深处,那一道残存的意识,幽妫,再度低语。
她的声音极轻,如风穿林,却带着无法忽视的警示:
“苏辰……你以为毁心就能破咒?”
“源初之心早已与天道同化……”
话音戛然而止。
可那一瞬,苏辰瞳孔骤缩,仿佛听见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真相正在逼近。
风,停了。
灯,微颤。
九碑低鸣,似在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变局。
幽妫残念在混沌树心深处低语,声音如风穿林,却似利刃刺入神魂:“苏辰……你以为毁心就能破咒?”
那一瞬,天地仿佛静止。
“源初之心早已与天道同化……你若毁它,天道崩,万劫起。”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如雷,轰在苏辰心间,“你救的不是洪荒,是更大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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