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玉虚宫偏殿。
夜风穿廊,烛火未动,唯有星图之上光流转,映得玉鼎真人半边面容冷如寒铁。
他指尖掐算不休,指节泛白,额角竟渗出细密汗珠。
那幅由三十六颗主星、八万四千辅星构成的金鳌岛气运投影,此刻正缓缓旋转,一道金光巨龙盘踞其上,龙首昂然向天,龙尾横贯四岛,龙鳞片片皆由万仙神识凝成,熠熠生辉,宛如真实。
可玉鼎眼中,却无半分欣赏,只有深不见底的忌惮。
“此龙……非天地所生,非气运自聚。”他低声自语,声音如刀刮石,“乃万仙同诵《混沌归元真经》,心念共振,集体铸就!是‘人为气运’,是‘道可共修’之兆!”
他猛地睁眼,眸中精光爆闪:“若任其成长,洪荒众生皆可借功法反哺天地,天地愈强,众生愈强——那还要圣人何用?还要天道定序何用?”
他一掌拍在星图边缘,星光震荡,金龙低吟一声,龙身七处节点骤然泛起微不可察的黑芒。
“找到了。”玉鼎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龙脉七枢,乃地脉与气运交汇之眼。只要以‘封灵钉’镇压其根,布下‘断运七绝阵’,七日之内,龙气内溃,神识离散,万仙共修之象,不攻自破!”
他袖袍一挥,三道金光自殿外飞入,落地化作三名玉虚金仙,皆面无表情,气息沉凝。
“尔等持我玉符,即刻出发。”玉鼎取出三枚青铜令符,每枚刻有“封”字古篆,“潜入金鳌岛外七山——紫云峰、寒潭岭、青冥谷、雷音洞、赤霞原、玄霜崖、碧落丘。以封灵钉暗埋地脉节点,不可惊动守山童子,不可引发灵机波动。事成之后,隐匿踪迹,等我法诀引动。”
三人领命,化光而去。
殿内重归寂静。
玉鼎望着星图,缓缓闭目:“元始圣人欲以封神定劫,以杀止乱……可这苏辰,却要以道雨润世,以修续命。若让他成了,圣人之言,便不再是天命。”
他低语,似在辩解,又似在说服自己:“我非为私欲,而是护天道正序。此子之法,逆天而行,当斩。”
就在玉鼎话音落下的刹那,百里之外的云海之上,一道青影悄然掠过。
青鸾使立于云尾,羽衣微动,双眸紧锁玉虚宫方向。
她本奉西王母之命,监察诸教动向,却无意窥见这场密议。
“封灵钉?断运七绝阵?”她眸光微闪,心中掀起惊涛,“玉鼎真人竟不走正道征伐,反施阴手暗算……这已非争道统,而是惧怕!”
她指尖轻颤:“他怕的不是苏辰一人,是怕整个洪荒,从此不再需要‘天命所归’的圣人来分配气运!”
她没有立刻飞往瑶池,而是凝神推演片刻,忽而冷笑:“玉鼎不知,他这一手,正中苏辰下怀。”
金鳌岛,归元道场。
夜雨未歇,道雨如丝,洒落在每一片叶、每一寸土上。
万仙早已散去,唯有道场中央那座无字石碑,依旧流转着混沌纹路,仿佛在呼吸,在成长。
云霄立于碑前,手中拂尘轻扬,一道由《混沌归元真经》衍生而出的“归元灵网”铺展于虚空,覆盖整座岛屿。
这是苏辰以系统之力构建的感知网络,能监察气运流动、灵机变化,乃至一丝心念波动。
忽然,灵网七处节点同时泛起细微黑斑,如墨滴入水,缓缓扩散。
云霄瞳孔一缩,手中拂尘“啪”地断裂!
“不好!”她猛然抬头,声音清冷如剑,“有人以‘逆气运之术’侵蚀龙脉根基!七处地脉,皆被种下阴秽之气,若不及时清除,龙根将断,万仙共修之势,一夕崩塌!”
她立刻传音道场深处:“师弟!速来!”
片刻后,苏辰踏雨而来,白衣未湿,眸光却如渊。
他只看了一眼灵网,便已洞悉一切。
“黑斑极细,侵蚀缓慢,且每次浮现,皆伴随一丝玉清道韵波动……”他轻声道,“是玉鼎真人。”
云霄皱眉:“他竟敢暗算我截教根基?不如现在出手,将其布置尽数破去!”
苏辰却摇头,唇角竟浮起一丝笑意。
“破?不必。”他负手而立,目光穿透雨幕,仿佛已看到昆仑山上的星图,“让他布,我们看。”
云霄一怔。
苏辰眸光渐深:“玉鼎以为,他在布局。可他不知,这七处节点,早已接入归元灵网。他每埋一钉,每动一气,都会被系统记录,转化为‘道统共鸣’数据。”
他心念一动,灵网七处黑斑瞬间被标记,信息流如星河倒灌,直通赵公明、碧霄、琼霄、多宝道人等核心弟子神识。
“我已经将异常波动共享给诸位道友。”苏辰淡淡道,“命他们静观其变,不惊不动,不阻不破——我们要让玉鼎,把他的‘断运七绝阵’,完完整整地布下来。”
云霄若有所思:“你是想……以阵破阵?”
“不。”苏辰望向天际,声音低沉却如惊雷滚动,“我是要让他亲眼看见——他以为能斩断的龙根,最终会化作绞杀他野心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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