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之地,万古冰封,天穹如铁。
风雪如刀,割裂虚空,连空间都冻得发出咔咔的哀鸣。
这里没有日月,唯有永夜与极寒,是洪荒最荒芜的角落,流放者、残修、罪仙的埋骨之地。
草木绝迹,灵气稀薄如烟,寻常修士踏足此地,不出三日便会精气枯竭,化作冰雕。
可就在这片死寂的冰原尽头,三百道身影踏冰而来。
他们衣衫褴褛,脚底冻疮溃烂,有人断臂,有人瞎眼,修为最高不过天仙,最低的甚至只是后天凡体。
但他们的眼神,却亮得吓人,像是风雪中不灭的火种。
雷泽老母走在最前。
她一头白发如雪,背脊微驼,手中拄着一根由雷击木炼成的拐杖。
她是散修联盟的领袖,曾因触怒玉虚宫被废去三成功体,流放北冥百年。
但她从未低头。
“到了。”她停下脚步,望着眼前那道深不见底的万丈冰渊,声音沙哑却坚定。
随行弟子望着那幽深的裂口,忍不住哀叹:“师尊……此地连草木都难生,何谈修行?我们带来的道种玉简,埋在这里,岂不是白费?”
风雪呼啸,仿佛在回应他的绝望。
雷泽老母却笑了。
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通体莹白,内里却流转着一丝混沌紫气,正是苏辰亲手炼制的《归元道种》。
“道不在地利,在人心。”她低喝一声,猛然将玉简按入冰渊最深处的冰心之中!
轰——!
刹那间,天地一震。
那冰心仿佛有灵,竟微微颤动,玉简沉入其中,如同种子入土,无声无息,却似埋下了一道惊雷。
三日。
北冥依旧风雪如故。
可就在第三日深夜,冰渊深处,忽有一缕微光闪动。
微弱,却刺目。
一名曾被废去修为的弃修,蜷缩在冰窟边缘,冻得神志模糊。
他无意识地伸手触碰那块埋着玉简的寒冰——
一道混沌道韵,如春雷炸响,自冰心直冲他的残脉!
他浑身一颤,枯竭的经脉竟如久旱逢甘霖,缓缓有了流动之意!
那道韵无形无相,却在他识海中自动演化出一篇玄奥经文——
混沌引,归元始,纳万气,反哺天……
“混沌引……这是……归元心法?!”他猛地睁眼,浑浊的瞳孔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颤抖着盘坐,按照那道韵指引,艰难引气入体。
寒气在他周身凝结,竟自发排列成一朵朵霜花,而每一片霜花的纹路,赫然与《归元心法》的图纹完全一致!
“我……我能修炼了?!”他仰天嘶吼,泪水冻结在脸上。
消息如风雪燎原,一夜传遍北冥。
十万流民,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他们中有被截教驱逐的旁门弟子,有被阐教镇压的散修,有被妖族遗弃的半妖,更有无数被命运碾碎的凡人。
他们不信天,不信命,只信——那冰渊之下,真有能让人重获新生的道!
“挖!给我挖!”有人疯狂地用拳头砸向坚冰。
“别毁了道种!”雷泽老母怒喝,亲自守在冰渊边,目光如炬,“道种只有一枚,但道韵可传!谁若诚心向道,自会感应!”
果然,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聚冰渊,静心感悟,竟陆续有人体内残脉微动,识海浮现混沌引的雏形。
虽不能立刻突破,但那久违的“道感”,已让他们热泪盈眶。
就在此时——
东海,归元仙岛。
碧霄立于岛心道台,手持混元金斗,眸光如电。
“北冥地脉已稳,时机到了。”她轻声自语,指尖一划,一道灵光自归元道场核心飞出,直破虚空,跨越亿万里,落向北冥地底。
“灵宝共鸣,道韵通脉——启!”
轰隆隆——!
北冥地底,骤然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
那埋藏道种的冰心猛然震颤,一道道金色灵纹自玉简为中心,如蛛网般向四面八方蔓延!
所过之处,万丈坚冰如春雪消融,化作汩汩灵泉;冻土裂开,竟有嫩芽破土而出,转瞬长成青藤,缠绕冰柱!
“这……这是道场法则?!”琼霄站在高空,目睹一切,美眸大睁,“碧霄姐姐竟将归元道场的法则之力,隔空注入北冥地脉?!”
“不止。”碧霄轻笑,如今地脉已被归元灵纹贯通,只要有人感悟道种,地脉便会反哺道韵,形成循环——这才是苏师兄所说的‘万灵共修’之基!”
琼霄握紧长枪,热血沸腾:“那还等什么?让我去北冥,亲自传道!”
雷泽老母仰望苍穹,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脉动,老泪纵横。
“苏辰……你送来的不是功法,是希望啊。”
风雪渐歇。
冰原之上,十万流民盘坐如海,静心感悟。
那枚深埋冰心的道种,正悄然释放着混沌道韵,如同心脏搏动,一下,又一下。
而在那无人察觉的第七日黎明前,北冥的极夜深处,九万道微不可察的灵机,正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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