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内,檀香袅袅,方才的紧张与谋划已被一片刻意的宁静所取代。朱秀宁端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却眼神飘忽,显然心不在焉。张绥之则屏息凝神,隐匿于内室那座巨大的紫檀木屏风之后,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不多时,殿外便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内侍清晰的通传:
“陛下驾到——!”
朱秀宁立刻放下书卷,整理了一下衣裙,快步迎至殿门处。刚站定,便见嘉靖皇帝朱厚熜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因被亲近之人召唤而显出的轻松笑意。
“皇姐急着见朕,所为何事啊?”朱厚熜笑着开口,语气随意,仿佛真是寻常姐弟间的串门。他挥手示意殿内侍立的秋棠、冬雪等人不必多礼。
“臣姐参见陛下。”朱秀宁依旧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常礼,却被朱厚熜上前一步扶住了手臂。
“哎,阿姐!都说了,在你这长乐宫,没那么多虚礼,就跟小时候在王府一样。”朱厚熜语气亲昵,拉着朱秀宁的手走回榻边,自己先随意地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坐。是不是又有什么新鲜玩意要给朕看?还是宫里哪个不开眼的又惹阿姐生气了?”
朱秀宁依言在他身旁坐下,却并未如往常般说笑,而是微微垂首,轻咬了下唇,脸上露出些许委屈和难过的神色,低声道:“熜儿……”
这一声久违的、带着依赖的“熜儿”,让朱厚熜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关切地问道:“阿姐,你怎么了?脸色这般不好?可是……还在为青黛、紫苏那两个丫头伤心?” 他想起早上的奏折,以为姐姐仍未从悲伤中走出。
朱秀宁抬起眼帘,眸中已隐隐泛起了水光,她伸出手,轻轻拉住朱厚熜的衣袖,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陛下……臣姐这几日,心里实在难受得紧……先是在宫外被那起子贼人掳掠,受尽惊吓……好不容易脱险,回到宫中,以为能安生几日,谁知……谁知贴身的两个丫头,青黛和紫苏,又接连遭了毒手,死得不明不白……我这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夜不能寐……” 她说着,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楚楚可怜。
朱厚熜何曾见过姐姐在自己面前如此脆弱哭泣?他们姐弟自幼亲密,朱秀宁在他面前向来是开朗甚至有些娇蛮的姐姐形象。此刻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朱厚熜顿时慌了手脚,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连忙反手握住姐姐的手,连声安慰道:“阿姐!阿姐莫哭!是朕不好,是朕没照顾好阿姐!让阿姐受委屈了!那起子该死的贼人,朕定将他们千刀万剐,给阿姐出气!青黛和紫苏……朕也已追封厚葬,绝不会让她们白死!阿姐快别伤心了,仔细哭坏了身子!” 他手忙脚乱地想用袖子去给姐姐擦眼泪,全无平日在朝堂上的威严模样。
朱秀宁却哭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道:“可是……可是陛下如今……如今有了什么心事,也不跟臣姐说了……臣姐知道,陛下长大了,是一国之君,有很多大事要忙……可臣姐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弟弟……如今连你都要瞒着臣姐了么?莫非……在陛下心里,臣姐已经是个外人了?” 她抬起泪眼,幽怨地看着朱厚熜,语气中充满了被至亲疏远的伤心。
朱厚熜被这番哭诉弄得心都揪紧了,又是愧疚又是不解,连忙辩解道:“阿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朕怎么会瞒着你?又怎么会把你当外人?朕与你是一母同胞,骨肉至亲!朕有什么事是不能跟阿姐说的?” 他从小依赖这个姐姐,登基之后,虽君威日重,但在内心深处,对朱秀宁始终保留着一份不同于他人的亲近和信任。
朱秀宁见火候已到,便止住哭泣,用丝帕拭了拭眼角,幽怨地瞥了朱厚熜一眼,嗔怪道:“那……那陛下明日要办那么大的‘喜事’,为何独独瞒着臣姐一人?难道……难道是嫌臣姐碍事,怕臣姐坏了陛下的好事不成?”
“明日的喜事?”朱厚熜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被戳破秘密的尴尬,但看着姐姐那副委屈又带着点狡黠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出声,“哈哈!原来阿姐是为了这个生气!朕还当是什么大事呢!” 他心情一松,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朱秀宁的鼻子,笑道:“好阿姐,朕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此事毕竟……嗯……有些不太合规矩,朕是怕……怕那些言官御史知道了,又要上折子啰嗦,连累阿姐也跟着听闲话。所以想着,等事情办妥了,再给阿姐一个惊喜。”
“惊喜?”朱秀宁撅起嘴,娇嗔道,“惊吓还差不多!要不是我偶然听人说起,还蒙在鼓里呢!熜儿,你如今是越发不把阿姐放在心上了!” 她故意扭过身子,装作生气的样子。
朱厚熜见状,连忙凑过去,陪着笑脸哄道:“好好好,是朕错了!是朕考虑不周!阿姐恕罪!那……阿姐想如何?朕都依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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