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外,夜色如墨,宫灯在夜风中摇曳,投下幢幢黑影。张绥之换上了一套朱槿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低阶太监的灰布衣服,虽略显宽大,但勉强合身。他压低帽檐,与同样心绪不宁的朱槿一同,来到了巍峨的乾清宫门前。
把守宫门的是两名年轻的小太监,见到朱槿,其中一人似乎认得她,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哎呦,是长乐宫的朱槿妹妹啊?这么晚了,怎么到这儿来了?可是长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 他目光瞥了一眼朱槿身后低着头的张绥之,见他面生,但穿着太监服饰,也未多问。
朱槿强自镇定,按照张绥之事先教好的说辞,福了一礼,细声细气道:“两位公公辛苦。是……是殿下晚间心神不宁,想起一桩旧事,关乎已故青才人的一些用度记录,想查证一下,特命奴婢来问问,陛下……陛下可曾安歇?若未安歇,可否容奴婢禀报一声,求个查阅文书房档案的手谕?”
那小太监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凑近些低声道:“朱槿妹妹,不是哥哥不帮你,这个时辰……陛下早已安置了。里面……” 他说着,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深邃的宫门,脸上露出一丝暧昧又畏惧的神色,声音压得更低,“里头……正……正忙着呢。这会儿去打扰,岂不是自寻死路?妹妹还是明日再来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宫门内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声响。先是女子娇媚入骨、带着哭腔的求饶声:“陛下……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受不住了……” 接着是龙床剧烈摇晃的“吱呀”声,以及男子粗重的喘息和低吼。虽然隔着重门,听不真切,但那暧昧的意味却清晰可辨。
朱槿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听得面红耳赤,羞得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下意识地垂下了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张绥之也是心中一凛,连忙将头垂得更低,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就是帝王,这就是天家。青黛尸骨未寒,甚至追封的旨意恐怕墨迹未干,他便可在此与新欢颠鸾倒凤,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那小太监见二人神色,干笑两声,挥挥手道:“快回去吧,妹妹。这大晚上的,宫里不太平,别乱窜了,仔细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话语中带着一丝提醒,也有一丝逐客之意。
张绥之知道今夜面圣无望,轻轻拉了一下朱槿的袖子。朱槿会意,连忙对那太监道了声谢,与张绥之一道,转身匆匆离开了乾清宫。
走在寂静无人的宫道上,月光清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朱槿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走了好一段路,张绥之忽然听到身旁传来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他侧头看去,只见朱槿正用袖子偷偷擦拭眼角,肩膀微微耸动。
“朱槿姑娘,你……怎么了?”张绥之放缓脚步,低声问道。
朱槿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张绥之,声音哽咽,充满了不解和悲伤:“张大人……青黛姐姐……她昨天……昨天还好好的……还穿着新衣裳……怎么今天……就没了……陛下他……青黛姐姐才走了不到一天啊……她为什么……为什么要挤破脑袋去当这个才人……呜呜……” 她毕竟年纪小,心思单纯,无法理解这宫廷中的冷酷与虚妄。
张绥之闻言,心中也是黯然。他何尝不明白?在皇帝眼中,青黛也好,如今殿内那个不知名的宫女也罢,或许都不过是用来发泄欲望、绵延子嗣的工具而已。今日可以宠幸有加,明日便可弃如敝履。她们的喜怒哀乐,她们的生死荣辱,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轻如鸿毛。陛下之所以关注此案,恐怕更多是出于对自身权威被挑衅的愤怒,以及对可能存在的、针对皇权的阴谋的警惕,而非真正在意一个宫女的枉死。
他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朱槿单薄的肩膀,温声安慰道:“别哭了,朱槿。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查出真相,让青黛和紫苏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这宫里……很多事,不是我们能想明白的。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殿下,才是正理。”
朱槿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用袖子狠狠擦干眼泪,眼中重新露出坚定的神色:“嗯!张大人,我听您的!我们一定要抓住害死姐姐们的坏人!”
此刻已是子时(深夜11点到1点),新的一天,五月十四日,已然来临。宫中各处早已下钥落锁,除了巡夜的侍卫和少数值夜的太监,几乎不见人影。
张绥之根据朱槿的指引,来到了位于紫禁城东南隅的司礼监公廨区域。文书房就在其中一座不起眼的院落内。院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寂静无声,显然值守的太监若非偷懒打盹,便是到别处躲清闲去了。
“张大人,就是这里了。”朱槿指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小脸上带着紧张和害怕,“我们……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这要是被抓住……”
“必须进去!”张绥之目光坚定,“这是目前最快的办法。你在外面替我把风,若有动静,学猫叫示警。” 他原本想让朱槿留在外面,但让她一个女孩子深夜独自待在僻静处,更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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