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找到了…”她的声音空灵而冰冷,直接在所有人受损的精神中响起,带着奇异的共鸣感,像是冰层破裂的声音组合成语言。她的通用语有些生涩,仿佛许久未曾使用。“预言中的…‘匙’与‘锁’…竟在此时…此地…”
她微微侧身,兜帽下的阴影掩去了部分神情,目光似乎能穿透厚重的金属管道壁垒,投向更遥远的地底深处。“……污染…不止于此……黑暗的源头……比预想的…更快接近苏醒……”
她的视线又落回叶清浅那条被诅咒的手臂上,停留的时间格外的长。“被选中的…钥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那并非畏惧,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果然如此”。“核心的…污染…竟能寄生于灵魂…而非仅侵蚀物质……比我们当年…遇到的…更深邃……更不可逆……”
最后,她的目光锁定在沈思身上,那纯净的冰蓝瞳孔深处,如同倒映着一个正在迅速冰封的宇宙。“……种子…已寄生……唤醒的…是序曲……还是……终章……留给‘火种’的时间…不多了……”
她的身体似乎晃了一下,周身的微光更加黯淡了一分,仿佛维持着清醒形态本身就在消耗她仅存的根基。那纯净悲悯的守护寒意再次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形成一个小小的、隔绝着外部环境中无尽冰蓝绝望的“气泡”,暂时护住了启明小队众人残存的生命火苗不被彻底冻熄。
但沈思能感觉到,这守护力量比在地下坑池时虚弱了太多,而辐射源(纪念)散发的冰寂绝望却在增强!此消彼长!
“你…到底是谁?你所说的污染…是什么?!”沈思用尽最后力气在精神层面发出质问。太多的谜团,眼前唯一可能的知情人,散发着古老而危险的气息,并且她的状态同样岌岌可危!
伊莎贝拉没有直接回答。她微微低下头,双手在胸前做了一个极其古老、铭刻着复杂冰晶符号的交叉手势。
“我们是……守望者。”她的声音变得缥缈而悠远。“守望着冰封的黑暗…与那唯一的…渺茫的…救赎之途……失败了太久……”她抬起头,目光穿透沈思,也穿透了纪念,仿佛落在了某个存在于时间长河之外的点上。“……现在…你们成为了最后的…‘变量’……”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挣扎。“唤醒我的…‘火种’……告诉我……你们的时代…是否依旧有……未被黑暗核心……彻底覆盖的……‘净土’?”
她的询问沉重无比。守护着她的微弱光辉在持续流逝,而那深埋在地下坑池废墟更深处、那个被冰骸之种短暂撕裂空间引动、那个似乎属于“黑暗源头”的气息——一种更庞大、更古老、更充满恶意生命力的冰冷意志——隔着厚重的障碍,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微弱却不容忽视地脉动着。
就在这时!
“呜……”一声夹杂着极度痛苦和狂暴怒意的低吼从角落传来!
是言乐!他终于从昏迷中醒转。巨大的身体挣扎着想要站起,厚重的冰霜从他体表簌簌落下。他晃了晃硕大的头颅,目光有些迷茫,但当他的视线扫过奄奄一息的队友,扫过叶清浅痛苦的挣扎,最后落在纪念那如同完美死亡艺术品般的冰晶身体,以及站在不远处、散发着非人冰冷气息的陌生女人伊莎贝拉身上时——
一股源自磐石战士守护同伴的狂暴怒意瞬间点燃了他!
“怪物!!!是不是你干的!!!”他的思维简单直接,在剧痛和目睹同伴惨状的巨大刺激下,瞬间将一切归咎于眼前这个突兀出现、散发着冰蓝光辉的“不明存在”!加上伊莎贝拉那生涩冰冷的通用语和古老姿态,更加深了“非我族类”的恐怖印象!
言乐甚至没有分辨清楚情况,完全依靠本能驱动!一声咆哮如同受伤猛兽!完好的左臂不顾骨骼的呻吟和冰晶的撕裂感,瞬间膨胀,带起呼啸的风声,包裹着最后凝聚的土黄色源能,如同失控的巨锤,狠狠砸向静立在冰封绝望中的伊莎贝拉!
“住手——!!!”沈思想要喝止,却已来不及!巨大的岩拳带着摧毁一切的威势,撕裂凝滞的空气!
嗡!
伊莎贝拉甚至没有转头。她身前那纯净、悲悯的冰蓝守护力场轻轻波动了一下。一层薄如蝉翼、却蕴含着绝对零度壁垒瞬间生成!
砰!!!
言乐狂暴的拳头狠狠砸在那层纯净寒光屏障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
只有绝对的冰冷沉默。
拳头上的土黄色源能瞬间熄灭、冻结成冰晶粉末!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岩石巨拳,在接触到屏障的瞬间,表层覆盖的冰晶和源能角质层,如同摔落的瓷器般,无声地寸寸碎裂!连同言乐拳峰上包裹的简易装甲一同化为冰晶齑粉,簌簌飘散!更有一道纯粹的寒意如同毒蛇般顺着他的臂膀疯狂反噬!
“呃啊——!!”言乐发出痛苦之极的惨叫!整条左臂瞬间失去知觉,覆盖上一层死寂的霜白!他巨大的身体被一股柔韧而无法抗拒的冰寒力量推得向后飞退,重重撞在冰封的金属管壁上,冰屑四溅!他瘫坐在地,抱着失去知觉、迅速僵硬的左臂,难以置信又充满惊惧地瞪着那个依旧静立不动的纤细身影。
伊莎贝拉缓缓转过头,兜帽下的阴影看向受伤愤怒的言乐,纯净的冰蓝眼眸中没有怒意,只有深深的、仿佛包容一切的悲悯与疲惫。
“愤怒…无法融化…冻结的绝望……”她的声音如同冰层下凝固的叹息,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古老威仪,同时在所有人心底响起,“……若想救赎…必须…聆听…真相……无论那真相…何等残酷……”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挣扎求生的身影,最后落在沈思身上,“……火种…我们…需要…谈谈。”
绝望的冰封牢笼里,力量对抗的结果已无比清晰。
守护光晕之外,是永冻的死亡。
光晕之内,是重伤累累、濒临崩溃的边缘,以及这位来自上一个纪元的守望者带来的、冰冷如铁却又唯一的“真相”。
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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