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对你好吗?”
曲茜楠微微点头但是很快又用力摇头,眼神空洞:“小时候他会粘着我‘姐姐,姐姐’的喊,会找我分享他的玩具,拉着我去和他的朋友做游戏,慢慢的这两个字好像在他的嘴里成了屈辱,他从直呼我姓名到了现在和他们一样,自打他休学在家他就一直在打游戏,游戏输了就会骂我,朝我砸东西。人都是会变的,以前唯一一个会在意我的人终归是不在了。”
白玦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偶尔拿起笔做点记录,动作轻得似乎周围全是玻璃,稍不留神就会将其打碎。
“所以那天你们吵架了,他骂你了。”萧尽霜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听不出起伏。
她的脸上挂着泪珠,却发出了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像是在认命,亦像在给过去做最后的告别:“是啊,吵架了。他们让我监督他按时吃药,我拿着水进去给他的时候他刚好游戏输了,觉得是我的打扰他才输的,他问我怎么不快去死,骂我猪狗不如,还骂了什么不记得了。”
“所以你把他勒死了。”
“……对,他扔东西砸我也不是一两次了,他把桌子上的东西往我身上砸,水杯,键盘,鼠标,砸完了又拿衣服砸。我想过很多次,如果没有他,那我的生活会不会好过一点,他们会喜欢我,会发现我的优秀,会一家人好好的。所以我在他转头的时候拿起了他丢过来的衣服往他脖子上勒,确认他没气了以后我就把他挂了上去了。其实事到如今,都不重要了,我也看清了,不管有没有他,他们都不会爱我,因为我是女的。即使没有曲承哲,以后还会有曲承文,曲承博什么的,不是吗。曲茜楠,欠男,曲承哲,承天之佑,知人则哲。你们说,我这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这么多年我没被他们打死,可到最后,却连一个在意我的人也没有。”
她仰头看向天花板——
那盏白炽灯很亮,在一片漆黑的天花板上如同皎皎明月
她缓缓说道:“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清辉本无心,若明月不照,便做自己的玄晖,浮云过后艳阳天,过去的事情没有人有资格替你原谅,但我希望你可以将它留在昨天,往前走,别回头。”白玦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在手掌上快速描过几笔,再摊开时——
是一名蜷缩在蛹内长出了翅膀的女孩。
“画我不能直接送你,但后续我会申请流程重新给你送一幅过去作为你的生日礼物,愿你能破茧重生。”
她低下头怔怔地看了一会,干裂的嘴唇微动,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看守所人员来时,她才再次轻声开口:“我…还有以后吗…”
二人没有说话,他笔尖轻了一下手上的笔录,无声地说了一句——有。
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轻飘飘地传出了一句:“谢谢”,没有回头。
.
待到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远处,
萧尽霜目光冰冷扫过眼前人,透着冷漠和淡然:“你不该擅作主张。”
白玦耸肩“这是出于人文主义关怀,符合流程。”
“你的老师应该告诉过你,不能对任何一个嫌疑人显露情绪。你的人文主义关怀不应出现在审讯室里,你的一丝一毫同情和心软,都将成为你的弱点和破绽。”
“可终究人非草木,不是吗。”白玦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一夜未眠,他有些头痛,语气里掺杂着疲惫,说不清是因为劳累过度还是无能为力。
“事情结束,符合流程,想做什么都行,但进去里面,你就必须把你的恻隐之心藏好,任何的情绪都会干扰你的判断。今日是第一个曲茜楠,明日可能还会有第二第三个,他们是一把刀,若是因你的恻隐之心放回了人群,那这把刀刺伤的只会是更多无辜的人。”
萧尽霜声音低沉,没有高声呵斥,说出的话却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白玦一动不动地盯着萧尽霜,那双本就潋滟的眼睛因为缺少睡眠的缘故布满了红血丝,衬得他更加楚楚可怜,像一个做错事被大人数落的孩子:“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那句对不起让萧尽霜瞬间愣住了,嘴唇颤动,正打算反思是不是对一个新人说的太过了,正打算说些什么缓和一下。
对方抢先一步再次开口:“这次是我的问题,那么你是打算怎么处分我呢。是给你写一封八百字的情书,还是打算将我双手铐住关进小黑屋,还是…“
他说的话如同潮水乱撞礁石,碎成无数片残音,连他自己都未必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
“休息去。”萧尽霜脸颊有些发烫,没再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去,我有洁癖,那么多人躺过的床,我不要。”白玦不假思索拒绝道。
“我办公室有单独的休息室,你” 他下意识别开了视线,喉结微动。
“所以你这是在邀请我同床共枕咯,这么快,不好吧”白玦泛红的眼角微挑,眼神像狐狸似的带着狡黠,仿佛下一秒又要说出点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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