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温柔的眼眸深处,似有什么东西突然…碎了,像投入石子的静湖,涟漪迅速扩散开,却又被强行抚平。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脸上凝固的笑容僵持了不足一秒,又重新化开,甚至比刚才更温柔、更灿烂。
丁辰略微低着头,眉头紧锁。
刚才那一瞬间的画面……如此真实,又如此突兀,仿佛是被人强行塞进脑子里。
这“洞悉纤尘”的能力,怎么跟弹窗广告似的,说来就来,还关不掉?
就在他出神之际——
“先生,您的面。”
服务员清脆的声音,伴随着碗底与桌面的轻轻一碰,将丁辰从神游中拽了回来。
还未等他拿起筷子,邻桌又传来絮絮叨叨的呢喃。
“小芳,你上次说汤头太咸,”老人开始喃喃自语,“我就让老板换了方子,轻省了许多,你等会尝尝...”
女孩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伸手接过送上来的两碗馄饨,熟练地往老人碗里加了些醋,然后又细心地把馄饨撕成小块。
丁辰看着这一幕,隐约有所猜测,但也不便多问。
老人应该是患有阿尔茨海默症,而他等的这个叫小芳的人,恐怕...
阳光依旧温暖,老式吊扇继续转动,墙上的挂钟还在滴答作响。
时光仿佛在这个老旧的面馆里重叠,过去与现在,记忆与现实,在这个午后交织成一幅令人心疼的画面。
丁辰低头喝了口面汤。
齁咸。
老人吃完馄饨后,许是药效上来了,眼皮开始打架,女孩半搀半扶着他走向店里的后堂。再回来时,丁辰还在那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不好意思啊,刚才没影响你吧。“她落落大方地走到丁辰桌前,微微欠身。阳光恰好从她身后穿过,给她稀薄的肩膀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也让眼下那抹青黑无所遁形,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疲态。
“没有的事,”丁辰摇摇头,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空碗,嘴角一勾,带出点痞气,“你这风景宜人,秀色可餐,一不小心我就干完了一大碗。”
女孩先是一愣,随即嘴角绽开一个极浅的笑,如昙花一现,迅速隐去。
还不等她再说什么,丁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到了,于是赶紧站起身来:“结账。”
“不用了,就当是……你作为群演的费用吧。”她看着丁辰,展颜一笑。
丁辰一愣,随即醒悟。
一堆人陪着老人在演戏,倒是大手笔。
他打量着女孩转身时那曼妙的曲线,身影纤细而优雅,上下的弧度比起郑紫萱那个魔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曲率半径,不去搞科研真是屈才了。
轻轻咽了下口水,丁辰无胆久视,匆匆走到门口,忽然回头。
“阳春面...味道不错,改天还会来。“
女孩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随时欢迎。“
走出店门,丁辰深吸一口气。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老街上飘着若有似无的桂花香。
五楼走廊尽头,丁辰刚抬手,那扇厚重的防盗门就“咔哒“一声,自己开了。
“哟,终于出关了?“
熟悉的声音让丁辰头皮一麻。
郑紫萱倚在门框上,微卷的黑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嘴角挂着那标志性的媚笑。
“你到底还有没有班要上?“丁辰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怎么又...“
“咋了?想管我啊?“郑紫萱一把将他拽进实验室,“这两周躲哪去了?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熟悉的檀香味扑面而来,丁辰习惯性地用神念扫视四周。
角落里的暗红色石头、培养皿中的绿叶、实验台上的铜镜...
那些神秘的物品依然安静地躺在各自的位置上。
“坐。“郑渊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正专注地盯着显微镜,手边摊着几张复杂的图表。
丁辰刚要开口,郑紫萱已经把一叠资料塞到他手里:“新项目,喏,本小姐赏你的。“
翻开第一页,丁辰就愣住了:
“古代巫医传承与现代生物技术结合的可行性研究。”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人文学院导师的实验室,会安在生物工程楼的腹地了。
“这课题...“丁辰快速浏览着手中的资料,眉头微皱。
“怎么样?“郑紫萱笑吟吟地凑过来,“心动了吗?“
丁辰翻了个白眼,强行将目光从她那张俏脸上移开。
这份研究计划书写得很专业,其中一些关于“古代医术“的描述,跟他这段时间研究灵文的心得,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哦。”
不待丁辰回复,郑紫萱已经转向郑渊。
“爸,就让丁辰加入我们呗?他最近不是已经在研究……”
“咳咳!“丁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赶紧疯狂咳嗽打断她。
郑渊从显微镜前抬起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丁辰,你这两周的进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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