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行至一处两山夹峙、林木尤其茂密的地段,山路在此拐了一个急弯,光线都似乎黯淡了几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四周毫无征兆地升腾起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乳白色雾气,并非寻常山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原本清晰的山道轮廓在雾中变得模糊扭曲,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林间的鸟鸣虫嘶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和响亮。
“小心!有古怪!”护卫队长经验丰富,立刻察觉不对,猛地拔出腰刀,大声示警。
然而已经晚了。雾气迅速转浓,影影绰绰间,仿佛有无数模糊的人影在林木间晃动,却又看不真切。诡异的、仿佛能钻入骨髓的铃铛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忽左忽右,扰得人心神不宁,气血翻涌。更令人骇然的是,脚下原本坚实的路面似乎也在微微变动,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感觉像是踏在棉花上。
“结圆阵!保护公子!”护卫队长试图指挥,却发现命令传达变得异常困难,声音在雾中似乎被吞噬了大半。护卫们训练有素,试图向马车靠拢,却总在原地打转,或者莫名其妙地撞在一起,阵型大乱。他们挥舞着兵刃,却只能砍中虚无的空气,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和恐惧感迅速蔓延。
沐芳菲在马车里也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恶心欲呕。她强忍着不适掀开车帘,只见外面白茫茫一片,自己带来的精锐护卫们如同喝醉了酒般步履蹒跚,相互冲撞,又惊又怒:“怎么回事?是山贼吗?还是…遇到了鬼打墙?” 她到底年纪小,此刻也不禁心生惶恐。
唐赛儿依旧坐在她旁边,垂着头,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而狡黠的弧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这场诡异的混乱并未持续太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如同来时一样突兀,雾气开始迅速消散。当视野重新清晰,沐芳菲和她的所有护卫,一个不少,全都被粗糙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丢在一片残破的、布满烧灼和刀劈斧凿痕迹的断壁残垣之间。他们的兵器被收缴堆在一旁,人人脸上都带着茫然和惊骇。这里,正是原先无为教总坛的核心区域,只是如今已是一片废墟。
唐赛儿此刻已换了一身干净的靛蓝色布衣,虽然料子普通,却更衬得她肤白如雪,清丽脱俗。她站在众人面前,身后跟着几十名眼神精悍、手持各式简陋武器却秩序井然的教众。年仅九岁的她,在这片象征着她过往的废墟上,竟有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静从容气度,宛如这片土地悄然孕育出的精灵之主。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袭击官军!可知这是平西侯府的车队!”护卫队长又惊又怒,试图抬出身份震慑对方。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这些久经沙场的精锐,怎么会在转眼间就莫名其妙地全军覆没。
“平西侯府?”唐赛儿秀眉微蹙,清澈的目光落在那被单独看管、依旧穿着男装却难掩秀气的“小公子”身上。
沐芳菲此刻又气又急,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她挣扎着,不顾形象地骂道:“臭丫头!快放了我们!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是镇守云南的平西侯沐晟!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爹定派大军平了你这破山头,把你们这些山匪草寇统统剿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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