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四年正月十九,寒风凛冽。苏妙清躺在唐府别院产房的床榻上,浑身被汗水浸透,乌黑的长发黏在苍白如纸的脸颊边,剧烈的宫缩疼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她残存的意识和虚弱的身体。她死死咬着早已破损的下唇,尝到了咸腥的血味,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朱高燧那张俊朗却无比虚伪的脸庞,而这个始作俑者,孩子的父亲,早已离开了济南府,奔赴他的“靖难大业”。
就在她意识模糊,眼前发黑,几乎要撑不下去的瞬间,一声响亮而……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啼哭,划破了产房内压抑得令人窒息的空气。
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婴。
然而,就在这女婴发出第一声啼哭的刹那,产房内所有人,包括经验最丰富的稳婆和一旁伺候的侍女,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强烈的困倦感袭来,眼前景象恍惚了一瞬,仿佛时间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停顿了一下。空气中,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水纹般的波动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道极淡、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的乳白色虚影,如同月下悄然消散的轻烟,又似破碎后即将逝去的梦境,悄无声息地,乘着那时间凝滞的缝隙,精准无比地钻入了刚刚脱离母体、眉心尚带着一丝先天氤氲之气的女婴眉心。
那乳白色虚影,正是源自山河枢盘(由凤形玉磬与周室残余王气演化而成)为应对相柳之血与三目鬼王威胁,于漫长岁月中孕育的一缕“器灵”。它秉承凤凰清灵之气,又深深沾染了周家世代守护的因果。而今,为了彻底了结这跨越时空的宿缘,器灵白狐亦循着命运的牵引,转世投胎进入苏妙清腹中,成为了这个女婴——唐赛儿。一段横亘古今的纠葛,就此系于这新生之躯。只是此刻,无人知晓这具小小的身躯里,承载了怎样复杂的灵魂与使命。
苏妙清虚弱地喘息着,看着被清理干净、包裹在襁褓中送到她眼前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复杂难言。这个孩子,是她和朱高燧的骨肉……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女儿皱巴巴的小脸,依稀能看到朱高燧的影子,这让她心头一阵刺痛,却又涌起一丝母性的柔软。
是否,这个流淌着两人血液的孩子,也能成为挽回那虚假情意的一线渺茫希望?她是否该为了孩子,再赌一次?赌虎毒不食子,赌天家终究会顾及血脉?
然而,她尚在月子中,身体未曾恢复,母亲苏玉婵派来的心腹,如同鬼魅般,直接寻到了这处别院。
“圣女,教主有令,命你即刻动身,前往黔西北汇合。” 来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妙清抱着怀中熟睡的女儿,看着那张冰冷的面孔,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被击碎。她知道,母亲的话,从来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她这枚棋子,无论是否情愿,都到了该挪动位置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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