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爹那边传来消息，葬礼已经准备好了。那些……在兽潮中丧生的百姓和外门弟子的家属们，都在等您过去。”
他这才想起，这场战争，虽然胜利了，但并不是没有代价。
根据钱万金的统计，在这次史无前例的兽潮中，倾云镇百姓死亡近八千人，而缥缈宗的外门弟子，也牺牲了一百多人。
叶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看着远处那些还在为自己“杰作”而沾沾自喜，互相攀比的玩家们，又看了看山下那座正在拔地而起，却已家家户户挂起白绫的新城。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沉重感，同时压在了他的心头。
“通知所有峰主，立刻到山下集合。”
叶归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去参加葬礼。”
钱多多很快在宗门聊天频道里，将叶归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钱多多】：“@全体成员，所有峰主，立刻到山下缥缈镇广场集合，参加在此次兽潮中牺牲的弟子与镇民的公祭仪式。”
频道里原本还在嘻嘻哈哈，互相炫耀建筑的玩家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牺牲？
葬礼？
“缥缈镇是哪儿？”
“好像山下的倾云镇被百姓改名为缥缈镇了。”
“什么意思？”
“游戏里还能吃席？”
“不能喝的坐小孩那桌！”
“老子三斤起步！谁来一战！”
....
玩家们依然嘻嘻哈哈的下了山。
缥缈镇的中心广场，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堂。
数千个黑色的牌位，整齐地排列着，每一个牌位前，都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
空气中，弥漫着悲伤肃穆的气息。
牺牲弟子的家属们，被安排在了灵堂的最前方。
他们穿着白色的孝服，脸上挂着悲痛，眼神空洞地望着那些牌位。
玩家们的到来，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家属们抬起头，看着这些传说中的“仙师”，眼中带着敬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疏离。
雪宝宝第一个走了过去。
她麾下的第二峰，牺牲了十几名女弟子。
这些女弟子，大多都是从青楼里自赎出来，或者逃出来的。
逃出来的女子加入了缥缈宗，青楼的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总不能上门要人吧！
青楼的老鸨拉着雪宝宝的手，精明的双眸里噙着泪水，让人分不清是虚情还是假意。
“仙子，您来了……”
“她们……她们都是苦命的孩子，自小被家人卖到我这里，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老鸨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感慨。
“能有幸成为仙门弟子，拜入您的门下，老婆子我……我原以为是她们天大的福气，是她们苦尽甘来了……可没想到，结果……结果……”
老鸨摇着头，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泣不成声。
雪宝宝看着那崭新的牌位，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蹲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另一边，战狼也找到了他第三峰牺牲弟子的家属。
那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见到战狼，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仙...仙师，你看...还有劳您来一趟，真是...谢谢...”
汉子声音颤抖，一边说着，一边挤出了一个既尴尬又礼貌的笑容。
战狼沉默着，从乾坤戒指里取出了那名弟子生前使用的武器和盔甲，递了过去。
当汉子颤抖着手，接过这些冰冷的遗物时，那强撑的坚强瞬间崩溃，泪水夺眶而出，抱着儿子的遗物，蹲在地上，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悲鸣。
战狼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时，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红了眼眶。
后厨的角落里，盗帅·史留香找到了他第五峰一位牺牲弟子的父亲。
那位父亲正在满头大汗地帮忙准备着公祭的菜肴。
见到史留香，他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热情地迎了上来，握住了史留香的手。
“仙师您来了！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能让您来后厨这种腌臜地方呢！都忙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跑哪躲懒去...”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眶却越来越红...
盗帅·史留香紧握着双拳，平日里口灿莲花的他，竟一句安抚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天，所有的玩家都沉默了。
预期中的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并没有出现。
几万人坐在丰盛的菜肴面前，竟安静的出奇。
只有叶归带着钱多多，钱万金父子俩一桌桌的敬酒，道出一句句“节哀顺变”。
死亡这个词，对于习惯了复活的玩家们来说，显得如此陌生而又沉重。
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这个游戏里的NPC，是真的会死。
特别是六个玩家峰主，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肩上扛着的，不仅仅是一个“峰主”的头衔，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关于生命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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