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战孤身远去的背影,并未逃过所有有心人的眼睛。就在他离开天云宗势力范围的次日,一道瘦小精干、眼神灵动如狐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外门区域一处看似普通的杂役弟子院落中。
正是小风。
与平日里在王战、铁牛、韩立面前那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模样截然不同,此刻的小风,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锐利而冷静,周身散发着一股与其实力不符的、如同地下王者般的沉稳气度。
他指尖夹着三枚样式各异、材质普通的铜钱,看似随意地把玩着,实则以一种独特的节奏,轻轻敲击着院中那口枯井的井沿。
叮……叮……叮……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穿透地面,传入地下。
不过片刻功夫,枯井旁一块看似与地面浑然一体的石板被无声移开,三个穿着杂役、伙夫、巡逻弟子服饰,相貌普通到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人,如同鬼魅般迅速钻出,对着小风微微躬身,动作整齐划一,眼神恭敬。
“风首!”三人低声齐道。
若是有外人在此,定会惊掉下巴。这三人,一个是负责打扫外门藏书阁的哑巴老仆,一个是灶房里憨厚木讷的烧火汉子,还有一个是巡夜队里资质平平、毫不起眼的普通弟子。谁也想不到,他们竟是隶属于小风麾下的暗线!
小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三人,声音低沉而清晰:“老大已经离宗,目标是东南方向。我们的‘暗影’,该动起来了。”
他语速极快,条理分明地下达指令:
“甲字组,启动所有通往东南方向的沿途暗桩,启用三级‘蜂鸟’传递系统。我要知道老大途经的所有城镇、关卡、势力的风吹草动,尤其是关于‘幽冥殿’、‘影殿’以及任何可疑修士队伍的动向。信息每日一报,紧急情况,燃‘赤焰香’。”
“乙字组,动用我们在多宝阁、四海商会的关系,伪装成商队采买或发布寻人任务,重点搜集关于‘星陨之地’、‘黑水泽’、‘阴煞玄铁矿’的一切情报,无论传说、古籍、残图,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全部汇总上报。注意,动作要隐秘,绝不能引起任何势力的警觉。”
“丙字组,”小风看向那名巡夜弟子,“你的任务最重,也最危险。盯死赵乾一系所有人的动向,尤其是与外界,特别是与黑水泽方向的任何联络。同时,留意宗门内所有关于老大离去原因的讨论与猜测,若有对老大不利的谣言,想办法引导或掐灭。”
三人凝神静听,眼神专注,将每一条指令牢牢刻在脑中。
“记住,”小风最后强调,眼神冰冷,“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在黑暗中,为老大铺路,为他预警,替他清除一些他看不到的绊脚石。不计代价,不问手段。若事不可为,或身份暴露,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风首!暗影所至,如影随形!誓死效忠!”三人低声应诺,眼中闪烁着狂热与决绝的光芒。他们或许修为不高,天赋平平,但能被小风选中,纳入这耗费心血建立的“暗影”网络,皆有其过人之处,或擅长潜伏,或精于易容,或掌握着独特的传递信息法门,更重要的是,他们对王战有着绝对的忠诚——这份忠诚,源于王战曾在他们最绝望无助时,给予的尊重与援手。
小风挥了挥手,三人再次躬身,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院落各处,回归到他们平凡无奇的伪装身份之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风独自站在院中,抬头望向东南方的天空,那里云层厚重,仿佛预示着前路的艰险。他轻轻摩挲着怀中一枚不起眼的灰色玉佩,这是王战离去前,悄悄塞给他的,里面封印着一道足以抵挡灵海境后期全力一击的护身剑气,以及一句简短的灵识传音:“保重自己,等我回来。”
“老大……”小风低声自语,脸上不再是平时的机灵狡猾,而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坚定,“你放心前行,你的背后,交给我。这潭水再浑,我也要为你趟出一条路来!”
他身形一晃,也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里之外,正行走在一片荒凉丘陵地带的王战,似有所感,脚步微微一顿。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星河戒,戒身微不可查地温热了一瞬。那是小风持有的那枚子玉佩被激活的微弱感应。
一抹几不可见的暖意掠过王战冰冷的眼眸。
他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明处,他孤身仗剑,吸引所有明枪暗箭;暗处,小风掌控的“暗影”已然启动,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为他搜集情报,预警危险。
这正是他离宗前,与小风密议定下的策略。他深知,复仇之路,绝非仅凭个人勇武就能走通。情报,往往能决定生死。
他收敛心神,继续前行,目光更加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根据小风之前提供的一些零散信息,这片名为“落魂坡”的丘陵地带,并不太平,常有劫修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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