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职房众人都下职回去，苏家二爷看着要走的齐尚书，起身躬身行礼道：“尚书大人，下官在户部有些年了，想外放一任为百姓们做点实事。”
齐明远不意外，看着眼前的人道：“苏大人，虽然是五品这些年也没有晋升，但考绩不差。若是继续在户部升至四品也不是什么难事，何苦出去与年轻人争长短。”
苏家二爷苦笑，他虽是苏家人可与齐明阳是同科又是同年，一直都有受到齐明远的照拂。若不是庶子出身又得不到家里帮助，他也不至于与齐明阳相差这么大。
“子齐兄，这里无人，我就逾越一回。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当年我们萍水相逢，因误会相识。又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一同科举入仕。
我成一度自卑自己是庶子，你与我说庶出的路是不多，只要努力就能走出自己的路。你与我说你也同样是庶出，还是养在嫡母身边的庶长子。
我初瞧你清风明月，潇洒自如，浑身都透着高人一等的明朗之气，还以为你是安慰我。后来我才知道……，你有个好母亲，我一度羡慕你也心生嫉妒过。
同样的出身，家世我家虽不如齐国公府，可我父也是当朝一品。我嫉妒你有个好母亲，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待你好是真的，你有条容易走的路也是真的。
齐家兄弟更是和睦友爱，这也是我羡慕的。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不是我读圣贤书还顽固不化、睚眦必报。
实在是我不是佛，做不到以德报怨。从小到大，我在家都是寄人篱下。同样读书写字，兄弟们就是被鼓励被看好，父亲会手把手教写字。
我就是用兄弟们剩下的，数九伏天我屋子里没有冰降暑热闷难当，在廊下温书。嫡母见了就要冷嘲热讽数落一顿，说什么我做样子搏父亲关注，更甚至就要辱骂我娘一番。
我日日盼着高中，等真正高中熬到成婚，父亲看我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让我带着刚过门的妻子出来单过。
我是靠妻子的嫁妆才考的功名，这些你都知道，外人也或多或少知道。只可恨我那嫡母心眼小就罢了还处处诋毁我，说我不孝父母在世就闹分家。
父亲在世的时候不帮我，好在还能劝着嫡母不与我难看，让我有个翰林编修的职位，就算不显也能立起门户。
我父那年病故，嫡母更是在灵堂上羞辱我，甚至要去顺天府告我不孝让礼部收回我的功名。
不是你我现在只怕就是个白身了，我的辛辛苦苦靠真才实学日夜苦读考的功名。读圣贤之书，我能不敬嫡母忤逆父亲，气死父亲吗？
可恨我那嫡母就是不容我，见我与你走的近就说我趋炎附势，巴结高门有辱苏家门第，要族老将我逐出宗祠。
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我活着就是父亲背板她的证明。我父亲是靠她的嫁妆才得的功名，答应她一辈子不纳小，可偏偏有个我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明里暗里给我使了多少绊子穿了多少小鞋，这些要我不恨是不可能的，何况我娘还是那老妖妇生生打死的。
我动不了她，可我心里日日都在诅咒她不的好死，结果父亲死了，苏家出了那事她终于被气死了，我面上去哭丧家里我喝了一坛子女儿红高兴的三日三夜没睡着。
她终于死了，老天开眼终于让她自己作孽，被自己的好儿子气死了。如今苏家这样，都是那老妖妇不贤不得闹的，这是报应活该。”
齐明远知道苏家的事，过来拍拍苏成的肩膀以示安慰，道：“承杰兄都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忘者已矣，只要你勤勉能干，圣上会看见你的。等你功成名就，这些都会是苏家的骄傲。”
文人就是这样明明是只要你功成名就，你那好嫡母就是死了也要不安生。
加上她现在确实不能安生，自己两个儿子一个不如一个，自己那本来是苏家嫁的最好，又能帮衬伯、父的孙女都成了弃妇。要不是皇家不能随意休妻，只怕她的孙女早就下堂了。
苏成苦笑道：“子齐兄是不知道，我在苏家是污秽是多余的，苏家那老妖妇恨不得我死，她的两个儿子也从来没拿我当人看。
现在苏家出事了，苏闻因外世子替考被停职，苏丰从小就文不成武不就，若不是有个齐王妃的女儿，他家也就是依附苏闻过活。
说起齐王妃我就更气，现在苏家为了她全力以赴。比当年父亲为了我们几个科举入仕还要上心，苏闻四处奔走就是想要苏家出一个皇后。
昨日更是可笑，我下职回家的路上拦着我，请我去家里。苏闻到底是个读书人还能阳奉阴违一把，苏丰那个蠢货更是觉得我为他们卖命是理所应当的。
笑话我读书入仕是为了报效朝廷，为民出力。我做官又不是为了给他们这些蛀虫结党营私的，他们家有没有皇后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关系。
有了皇后还更助长那蠢货的气焰，没准还能给苏家带来灭门之祸。说实话我不想搅和他们这些污糟事里，不要说我没能力去圣上面前谏言，就是我有他们过去那样对我，又凭什么指望我能去为他们奔走。”
齐明远笑道：“承杰兄啊！你啊！就是书读死了，只有文人做派。不想搅合苏家的事里，觉得苏家有亏于你，想多他们远远的。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只是逃避不是办法。你想想你的父亲，苏阁老也是贫家子。
却能靠着妻子的嫁妆考取功名，官居一品风光制仕。儿孙还能在他的荫恩下受惠，这难道不是你的榜样？
承杰兄有时候文人的那套太过迂腐，你觉得你躲出去就能孑然一身了？你外任是有时限的，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
等你政绩卓越的回来高升了，苏家就能不找你？还是你就能看着苏家穷困潦倒而不管不问？
这是天子脚下，文官当道。苏家老夫人怎么对你都是内宅丑闻，你父亲早就给她抹平擦干净了。
可你读书入仕，科举入朝。你父亲怎么说都有帮过你，还帮你自立门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苏家还是有恩于你。
老夫人和你兄弟对你不好侮辱怠慢你都是关着门的，你仕途顺遂独立门户这些都是外人看见的。
你要是真高升了就不要苏家，想与他们撇个干净，到时候只怕文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这些是你躲不掉的，嫡庶之争古往今来不只你家有。高门大族谁家没几件龌蹉事？像我家这样的权爵之家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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