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馆的“深潜回廊”区域，与外部那些悬浮书卷的庄严神秘截然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超维度的数据蜂巢，无数流光溢彩的信息流在透明的管道中奔腾穿梭，发出低沉的嗡鸣。曹子旭的灵魂容器——一枚被陆棋用翠星界生命树枝干和星铁矿核心临时打造的护符——正悬浮在一个主数据接口上方，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辉。
艾莉娅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曹子旭的灵魂波动在数据流中剧烈起伏，她手中凝聚着微弱的自然魔力，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当陆棋和雷克斯赶到时，看到的是曹子旭的灵魂光团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闪烁，投射出的思维片段如同爆炸般充斥在回廊的感知领域中。
“……不对！全都不对！我们之前的假设，底层逻辑就错了！”曹子旭的声音直接在众人的意识中响起，带着强烈的激动与震撼。
“子旭，冷静点！你发现了什么？”陆棋立刻以意念沟通，试图稳定他的情绪。
“陆大哥！雷克斯先生！还有艾莉娅！”曹子旭的灵魂光团稳定了些，但思维的激流依旧澎湃，“我结合了档案馆里关于‘终焉’现象的所有观测记录，对比了我父亲留下的关于灵魂本质和意识场的研究，还有……还有我故乡地球物理学中的一个概念——‘观测者效应’！”
“观测者效应？”雷克斯眉头紧锁，这个来自低科技世界线的名词让他感到陌生。
“简单说，在某些量子层面，观测行为本身，会影响被观测对象的状态！”曹子旭快速解释道，生怕灵感稍纵即逝，“我们将‘终焉’视为一个拥有自主意志的、邪恶的、名为‘虚无之主’的敌人，我们所有的策略，无论是戈尔的‘引爆’还是奥罗拉的‘灯塔’，都是基于‘对抗’这个前提！”
他投射出一幅复杂的精神图谱，其中代表“终焉”的是一片不断扩张的、没有任何内部结构的漆黑。
“但如果……如果它根本就不是一个‘敌人’呢？”曹子旭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揭开了某个宇宙级的恐怖面纱，“如果‘终焉’，只是一个……一个现象？一个宇宙尺度上的、自然发生的（或者被某种上古灾难触发的）……‘程序错误’？一个不断将有序归于无序，将‘存在’抹平为‘虚无’的……基础规则漏洞？”
回廊内一片死寂。这个想法太过骇人听闻。
“那‘虚无之主’呢？”陆棋追问，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普罗米修斯”AI运算速度陡然提升，似乎在疯狂验证这个假说。
“这就是关键！”曹子旭的光团剧烈闪烁，“或许，根本不存在一个天生的、以毁灭为乐的‘虚无之主’！也许，祂是第一个，或者说最早一批，被这个‘规则漏洞’捕获、同化、或者说……‘格式化’了的超级意识！祂不是‘终焉’的创造者，而是它的……‘管理员’！或者说，祂本身已经成为了这个漏洞的一部分，是它在意识层面的体现！祂的行为模式，不是出于恶意，而是出于这个‘程序’的本能——抹除一切‘异常’，也就是抹除一切‘有序’和‘存在’！”
艾莉娅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雷克斯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个理论虽然惊世骇俗，却意外地解释了很多用“邪恶敌人”模型无法解释的观测现象——比如“终焉”那看似毫无逻辑，却又遵循某种深层规律的扩张方式。
陆棋感到心脏狂跳。曹子旭的理论，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笼罩在“终焉”之上的重重迷雾。如果“终焉”是一个程序错误，一个现象，而“虚无之主”是其管理员……
“那么，击败它的关键……”陆棋喃喃自语。
“不是力量对抗！”曹子旭接过话头，语气无比肯定，“就像你用杀毒软件无法修复一个操作系统的底层内核漏洞一样！用蛮力去对抗一个宇宙尺度的规则现象，结果只能是螳臂当车，或者像戈尔那样，引发更多的系统崩溃！”
他的灵魂光团投射出新的模拟图像：“关键，在于‘改写’！找到这个‘规则漏洞’的底层代码，或者找到绕过它的方法，对其进行‘打补丁’！我们需要的是‘程序员’，而不是更多的‘灭火队员’！”
“如何改写宇宙的底层规则？”雷克斯的声音干涩，这个想法太过宏大，几乎超越了叛火者数千年的认知范畴。
“我不知道具体的技术细节。”曹子旭坦诚道，“但这解释了为什么奥罗拉的‘灯塔’计划可能有戏！‘稳态奇点’，‘宇宙常数校准’……这些概念，听起来不就像是在寻找一个能安全接入系统底层，并上传修正补丁的‘接口’吗？”
他顿了顿，灵魂波动中透出一丝悲伤和明悟：“而我父亲研究的灵魂结构学……或许指向了另一个方向。意识，尤其是高度有序的、充满‘可能性’的智慧意识，其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微型的‘规则扰动源’。如果能够理解意识如何与基础规则互动，或许就能找到‘从内部’改写漏洞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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