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那天的“壮观”场面,与其说是搬家,不如说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带着审视与喧嚣的告别仪式。
当那辆带着军绿色帆布篷、轮子沾满泥泞的军用卡车,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轰隆隆地停在寒窑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外时,整个家属院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沸腾了。车上跳下两个穿着洗得发白却异常板正工装的年轻助手,领头那个正是之前见过的、神情严肃的小赵。他们动作麻利、训练有素,没有多余的眼神和话语,直接走向那间低矮的土坯房。
门一开,里面那点寒酸得令人心酸的家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几床棉花结块、补丁摞补丁的被褥;几个豁口深浅不一、釉色剥落的粗瓷碗;一张仅剩三条腿,靠着墙才能勉强站立的破板凳;以及那个被林晚星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油光发亮的旧瓦罐——这几乎是这个家唯一值点钱、也承载着最多记忆的“财产”。两个助手面无表情地将它们一件件搬上卡车后斗,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在搬运一批特殊物资,而非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女人的全部家当。
“天爷!这是要把那狐狸精和她的小崽子赶出厂区?陆工这是终于忍不下去了?” 李梅尖锐的嗓音穿透人群,像淬了毒的针。她挤在最前面,脸上交织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一种扭曲的兴奋,仿佛亲眼见证了一场期待已久的审判。她甚至踮着脚,试图看清卡车后斗里还有什么“罪证”。
“不像啊,你看那车篷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还派了人专门来搬?赶人用得着这么‘客气’?直接扫地出门不就完了?” 旁边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妇女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疑惑。
“该不会是…真被陆工接走了吧?我的老天爷!接到哪儿去?专家楼?!” 一个年轻点的媳妇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隐秘的嫉妒,“那地方…那地方可是神仙住的地儿!”
“呸!她也配?指不定是弄到什么犄角旮旯关起来审呢!陆工那是什么人物?能瞧上她?” 李梅立刻反驳,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旁边人脸上。
议论声如同烧开的滚水,咕嘟嘟地冒着各种猜测的泡泡,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窥探、鄙夷、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林晚星身上,试图从她平静的脸上挖出点惊慌、羞愧或者得意的痕迹。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得肺管子生疼。她挺直了那根早已被生活压得有些弯曲的脊梁,将怀里那个装着全家“细软”——几件同样打满补丁、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还有一小块珍藏的、舍不得用的肥皂头——的小包袱抱得更紧了些。然后,她伸出因为常年劳作而粗糙皲裂的手,牢牢牵住三个孩子。舟舟绷着小脸,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人群;宁宁有些害怕地往娘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抓着娘的衣角;最小的安安则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辆大卡车和议论纷纷的大人们。
在众人复杂目光的聚焦下,林晚星领着孩子,沉默而坚定地走向卡车。小赵拉开车厢后挡板,她先把孩子们一个个抱上去,然后自己利落地攀爬上去。帆布篷放下,隔绝了外面喧嚣的世界和刺骨的寒风,也隔绝了那些令人窒息的目光。车厢里弥漫着机油和尘土的味道,光线昏暗,只有篷布缝隙透进几缕惨白的光。
卡车引擎重新轰鸣,颠簸着驶离了这片承载了太多苦难与冷眼的家属院。车子驶过熟悉的坑洼土路,绕过巨大的车间厂房,一路向厂区最深处、那片被高耸围墙和持枪警卫森严守护的“禁地”驶去。穿过那道有士兵站岗、刷着“军事重地,闲人免进”标语的厚重铁门时,林晚星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门内门外,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当车子最终停在一栋独立的红砖小楼前时,眼前的景象让扒在车厢缝隙偷看的舟舟、宁宁和安安都惊呆了,三张小嘴齐刷刷地张成了O型,连呼吸都忘了。
红砖墙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干净而温暖,不再是土坯的灰黄。刷着鲜亮绿漆的崭新木门,透亮的玻璃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窗台上甚至预留了放花盆的位置。最让人惊喜的是门口那一小块用细竹竿围起来的小花圃,虽然现在光秃秃的,却充满了对春天的想象。
“娘…这…这房子是神仙住的吗?” 安安的小手紧紧抓着林晚星的胳膊,声音带着梦幻般的颤抖,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要贴到冰冷的车篷布上。
林晚星心里的震撼不亚于孩子们。这强烈的对比,如同从冰窖一步跨入了温室,从绝望的深渊骤然升到了云端。这哪里是原始社会到社会主义中级阶段?这简直是跨越了几个世纪的鸿沟!她扶着孩子们下了车,踩在平整的水泥小路上,脚下传来的坚实感让她有些恍惚。
小赵拿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那扇绿漆木门。一股干燥、温暖、带着淡淡石灰水味道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车厢里的浊气和身上的寒意。屋里的地面是光洁平整的水泥地,反射着窗外的微光,不再是坑洼的泥地。墙壁雪白,散发着新刷石灰的气息。客厅里摆放着几把简单的藤编椅子和一张原木色的方桌,虽然朴素,但干净整洁。厨房更是让林晚星的心跳加速——那里竟然砌着一个规整的砖灶,旁边还有一个崭新的、漆成墨绿色的铁皮炉子!炉膛口干干净净,散发着金属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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