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跪在祠堂冰冷的青石板上，指尖死死抠着地面，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抄录《女戒》的毛笔在手中微微颤抖，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早已没了往日的工整。
三日前，镇国公大发雷霆。
起因是沈微婉接手中馈后，按例清查账目，竟发现几笔流向不明的大额支出。
她不动声色，用假账目引出潜伏在王氏身边的翠儿，实则是柳如眉的眼线，柳如眉还当众被翠儿指认。
镇国公最看重家族利益，府中账目不清、下人被收买，这已不是简单的后宅争斗，而是动摇了国公府的根基。
他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将柳如眉罚跪祠堂三日，抄《女戒》一百遍，以示惩戒。
这惩罚像一把火烧得柳如眉心口发疼。
她本想借翠儿之手栽赃沈微婉私吞中馈，让父亲收回她的管家权。
没想到反被沈微婉将计就计，落得如此下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沈微婉！
“大小姐真是好手段。”
柳如眉咬着牙，低声咒骂，“不过是个仗着嫡女身份的草包，竟也敢跟我斗！”
她想起及笄宴上沈微婉的风光，想起父亲对沈微婉日益看重的态度，再想到自己处处碰壁的窘境，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祠堂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立刻收敛神色，装作一副悔过自新的模样。
“小姐。”
丫鬟夏栀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压低声音道，“这是奴婢偷偷给您炖的，快趁热喝了补补身子。”
柳如眉接过参汤，却没喝，只是盯着碗中晃动的汤汁，眼神阴狠。
“夏栀，你说，沈微婉是不是早就知道翠儿是我的人？她设了个局，故意让我钻进去！”
夏栀愣了一下，随即附和道：“小姐您才是最聪明的，肯定是沈微婉走了狗屎运！
不过，她这次让您受了这么大委屈，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柳如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参汤放在一旁。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上次让人买的附子和半夏，还在吗？”
夏栀心里一紧，小声道：“在是在，可小姐，那东西是毒药，万一被发现了……”
“怕什么？”
柳如眉打断她，“沈微婉最近不是总说身子弱，日日喝汤药调理吗？
你想办法把附子和半夏磨成粉，悄悄加进她的汤药里。
量不用多，只要让她腹痛呕吐，在父亲面前出个丑就行。”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我倒要看看，父亲要是知道她连自己的身子都照顾不好，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信任她。
而且，这只是个试探，要是成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彻底消失！”
夏栀虽然有些害怕，但看着柳如眉坚定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一定办好！”
两日后，沈微婉正在房里翻看祖母的医术笔记。
春桃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皱着眉道：“小姐，这汤药闻着怎么有点怪啊？比平时苦多了，而且还有点腥气。”
沈微婉抬起头，目光落在汤药上。
碗中的药汁呈深褐色，表面漂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确实与往日不同。
她心中一动，立刻想起三日前柳如眉罚跪祠堂时，夏栀鬼鬼祟祟地在厨房门口徘徊的场景。
“拿来我看看。”
沈微婉接过药碗，用银簪轻轻搅动了一下，银簪的尖端瞬间暗了下去。
她心中了然，柳如眉果然忍不住动手了，而且用的还是附子和半夏这两味药。
上次张麽麽回禀后，就下人注意着，这不就来了么……
“可能是药材换了批次，味道有点不一样吧。”
沈微婉不动声色地将银簪藏起来，对春桃道，“你先出去吧，我趁热喝了。”
春桃有些不放心。
“小姐，要不还是让厨房重新炖一碗吧？这味道实在太怪了。”
“不用了。”
沈微婉笑了笑，“祖母的方子不会错，喝了就好了。”
春桃无奈，只好退了出去。沈微婉看着碗中的汤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就着温水服了下去。
这是她根据祖母笔记中的记载，提前炼制的解毒丸，能解一般的毒性。
片刻后，她端起药碗，一口气将汤药喝了下去。
药汁入喉，苦涩中带着一丝辛辣，她强忍着恶心感，将碗放在桌上。
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绞痛，紧接着，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弯下腰呕吐起来。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春桃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看到沈微婉苍白的脸色和地上的呕吐物，吓得脸色大变。
“是不是汤药有问题？我去找厨房的人算账！”
“别去。”
沈微婉拉住她，有气无力地说，“可能是我最近吃坏了东西，不关汤药的事。
你扶我到床上躺一会儿，再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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