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牺牲的“铁壁”和重伤的“幽灵”,眼神沉重:“当务之急,是带着我们的兄弟……回家。”
没有任何异议。暴熊亲自将“铁壁”的遗体小心地背负起来,“手术刀”和“电流”则制作了简易担架,抬着重伤的“幽灵”。王桐搀扶着几乎脱力的陈末。
队伍沉默地沿着来路返回,气氛沉重。来时是满怀探索与决意的八人(陈末、王桐、暴熊及利刃小队五人),归去时,却有一人永眠于此,一人重伤垂危。
穿过那条由秩序之光净化后的通道,再次经过那些依旧在茫然徘徊的“徘徊回响”所在的空地时,陈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它们似乎也受到了之前锚点爆发的冲击,光影比之前更加黯淡、涣散,那无意识的低语中也仿佛带上了一丝……解脱般的宁静?
离开洞穴,重新回到那外部扭曲、压抑的迷雾环境中,竟让人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来时觉得这里诡异危险,此刻与洞穴内那场决定生死、触及规则本源的战斗相比,反而显得……“平常”了。
装甲运兵车依旧静静地等在那里。将伤员和烈士安置好后,车辆启动,踏上了返回“磐石”前哨站的归途。
来时一路紧绷,归途一路沉默。
当“磐石”前哨站那熟悉的能量屏障出现在视野中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那口气里,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林指挥官早已接到“电流”断断续续传回的简要战报,亲自在起降平台等候。当他看到车辆停稳,舱门打开,暴熊背负着覆盖着龙魂旗帜的遗体走下,以及被抬下来的重伤员“幽灵”时,这位向来沉稳的指挥官,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嘴唇紧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走上前,郑重地对着“铁壁”的遗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所有在场的基地人员,无论军衔高低,同时肃立敬礼。
无声的哀悼,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沉重。
陈末在王桐的搀扶下走下车,面对林指挥官投来的、混合着询问、感激与悲伤的复杂目光,他缓缓点了点头。
“任务……完成。干扰源清除,‘基石-07’锚点暂时稳定。但……我们付出了代价。”
林指挥官重重地拍了拍陈末的肩膀,声音低沉:“辛苦了,陈客卿。基地会永远铭记‘铁壁’的牺牲,也会尽全力救治‘幽灵’。你们带回来的,不仅仅是任务的完成,更是……希望的火种。”
他知道,确认锚点的存在、成功抵御“归一会”的破坏、并与上古造物建立起初步联系,其战略意义,远超一次侦察任务的得失。但这代价,依然沉痛。
陈末被送往医疗中心进行深度检查和恢复。王桐守在外面,寸步不离。
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陈末望着天花板,脑海中回放着洞窟中的每一幕——智慧残留体的告诫、与锚点的共鸣、“铁壁”的怒吼与牺牲、“暗瞳之影”的恐怖、以及最后那石破天惊的净化之光……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枚源自“灵犀”的规则符文在意识海中静静悬浮,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丝。与“基石-07”的共鸣,尤其是在最后关头那不顾一切的呐喊与呼唤,仿佛某种烙印,深深铭刻在了他的灵魂和这符文之中。
他对于“规则”,对于“心基同调”,有了更深一层的、近乎本能的感悟。
【绝对推演】能力似乎也因此得到锤炼,变得更加高效;那【规则编织】的雏形,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而是有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庞大外部规则实体联动的实践经验。
他变强了。
但这变强的代价,是同伴的鲜血。
“铁壁”那憨厚而勇猛的面容在他眼前闪过。陈末闭上眼,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
悲伤无用,悔恨无用。
唯有背负着逝者的遗志,握紧手中获得的力量,在这条布满荆棘与牺牲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直到找到那条真正的……生路。
几天后,陈末的身体和精神力基本恢复。林指挥官和韩萧特使联名签署的命令也下达了:
授予陈末龙魂“荣誉高级研究员”称号,权限进一步提升。
“末影”小组正式纳入龙魂外围合作体系,享受更高规格的资源支持。
阵亡的“铁壁”被迫授“龙魂卫士”勋章,其家人将得到终身抚恤和最高级别的保护。
重伤的“幽灵”在全力救治下脱离了生命危险,但需要漫长的恢复期。
站在“磐石”前哨站的了望塔上,陈末眺望着远方那依旧被迷雾笼罩的、隐藏着“回响山谷”的方向。
第二卷的博弈,以惨烈的胜利告终。他带领“末影”小组,从白鹿堡的客卿,一步步走到了与龙魂这样的国家级力量平等合作的位置,并亲手触碰到了世界真相的冰山一角。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与“归一会”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暗瞳祭司”的本体尚未现身,全球范围内的锚点破坏仍在继续,上古文明未能走通的“第三条路”依旧迷雾重重。
王桐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热水:“陈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回白鹿堡吗?”
陈末接过水杯,温热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他摇了摇头,目光投向更遥远的、迷雾深处。
“不。”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前方的波澜壮阔。
“棋盘已经铺开,我们不能只做一颗棋子。”
“是时候,让我们‘末影’的名字,真正响彻这个时代了。”
远处,浓雾翻涌,仿佛在回应着他的话语。
新的时代,新的征程,就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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