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磐石”前哨站时,天空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带着微弱腐蚀性的酸雨。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与下方永恒的迷雾融为一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两辆经过加固、喷涂着龙魂鹰隼徽记和“末影”小组独特星环标志的装甲车,碾过泥泞的道路,驶向白鹿堡的方向。
车内气氛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出行。不再是逃亡时的仓惶,也不是探索时的紧张,而是带着一种沉静的、内敛的力量感。
陈末坐在首辆车的副驾驶位,闭目养神。他身上依旧穿着那套定制版的“守望者”外骨骼,但经过龙魂技术部门的精心维护和少量升级,装甲表面流转的淡蓝色能量光泽更加稳定内敛。他看起来比离开白鹿堡时清瘦了些许,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沉凝,那是经历生死、见证牺牲后留下的印记,也让他原本就冷静的气质,更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桐负责驾驶,神情专注,眼神比以往更加锐利。他身上的标准版“守望者”也经过了战场检验和微调,整个人如同一把收入鞘中的利刃,静默却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
后一辆车上,是龙魂派出的一个标准四人护卫小组,以及部分用于交换和展示诚意的技术资料与物资。这是林指挥官和韩萧特使坚持的安排,既是对“荣誉高级研究员”的必要保护,也是一种无声的实力宣示——“末影”小组的背后,已然站立着龙魂的身影。
车队驶入白鹿堡的警戒范围时,引起的骚动远超陈末的预期。
堡垒外围巡逻的守卫,远远看到那醒目的龙魂徽记和陌生的装甲车队,立刻如临大敌,警报声短暂响起后又迅速被压制下去,显然是接到了上层的指令。通过关卡时,守卫队长查验证件的态度恭敬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疑,目光在陈末胸前的龙魂高级研究员徽章和客卿徽章上来回扫视,最终化为一个极其标准的敬礼。
消息像插上了翅膀,比车队更早飞入了堡垒内部。
当装甲车穿过厚重的外城闸门,驶入相对宽敞的内城通道时,道路两旁已经聚集了不少闻讯而来的幸存者和底层官员。他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目光中充满了好奇、敬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是陈客卿!他们回来了!”
“看那车!是龙魂的制式装备!他们真的和龙魂搭上线了?”
“乖乖,这才出去多久?感觉气势完全不一样了……”
种种议论飘入车内,王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与有荣焉。陈末却依旧闭着眼,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发现,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显示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车队没有前往之前那个偏僻废弃的仓库区,而是直接驶向了内城核心区,一座由沈心提前安排好的、更加坚固且设施齐全的独立院落。这里原本是某个小势力的据点,在被堡垒官方整顿后空置,如今显然被用来安置身份今非昔比的“末影”小组。
车辆在院落门口停稳。陈末推开车门,脚踏在坚实平整的石板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早已得到消息的沈心,正带着几名助手站在院门口等候。她今天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色衣裙,外面罩着防尘的薄纱,依旧是一副温婉娴静的模样,但当她看到陈末一行人,尤其是他们身上那明显不属于堡垒科技体系的先进外骨骼和装备时,眼中还是飞快地掠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陈末脸上,与他平静却深邃的目光对上,心中微微一颤。眼前的陈末,与她记忆中那个虽然冷静但尚带几分疏离的“战略分析师”相比,仿佛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般的蜕变。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基于实力和见识的自信与沉稳。
“陈客卿,欢迎归来。”沈心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迎上前来,“看来此行,收获远超预期。”
“沈小姐,许久不见,有劳费心安排。”陈末微微颔首,语气平和,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疏离。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苏晚晴拉着小芸,正从街道另一头快步走来。苏晚晴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担忧,而小芸则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陈末和他身后那些充满科技感的车辆与士兵。
“陈末!”苏晚晴走到近前,声音有些发颤,上下打量着他,确认他完好无损,才长长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太好了。”她的目光扫过车队和龙魂士兵,同样充满了惊讶。
小芸则挣脱了苏晚晴的手,跑到陈末面前,仰着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忽然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含糊地说:“陈……哥哥……亮亮的……”
陈末微微一怔,蹲下身,与小芸平视。他注意到,小芸的目光并非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他胸前那枚龙魂高级研究员徽章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徽章内部流转的、极其微弱的能量光晕上。她能看见?或者说……能感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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